林紫衣不顾门外瓢泼大雨,自顾自地跑了出去,只跑出十数丈衣服便已湿透。那吸饱了雨水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更显得凹凸有致,摄人心魂。她跑到练武场极东面,本想就此离开武当山,朦胧的泪眼中却忽然出现一个青色人影,那人佝着背对着她,也不知是死是活。
林紫衣向着那人走近了些,见他站在大雨之中,衣服和头发却仍是干的,不由得很是佩服,心想:用内力将雨水蒸发掉么?这我可做不到。但想自己毕竟不认识他,还是早走为妙,可她刚刚转身便听那人道:“小姑娘,你失恋了是么?”林紫衣脚步一顿,泪水又汹涌起来,但随即便大步而去。
那人又道:“我是天上的月老,玉皇大帝特派我下凡助你的。”林紫衣听他声音近在咫尺,不由得惊了一下,驻足道:“月老小儿,你只怕还不知道吧?本姑娘就是王母娘娘,还不快快下跪?”
“哼,好大的口气。”那人明显严厉了些。
“哼,我也不是小孩儿,说这鬼话骗我,很有意思么?”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本来就是鬼,不说鬼话,难道说人话么?”
林紫衣乍一看到他是,也曾将他和鬼联系在一起,这时听他自己也这么说,虽然仍是不信,却也免不了心头一凛,随即她便恢复如常,转身笑道:“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呢,你转过身让我瞧瞧!”
那人似乎知道林紫衣要说什么,她话还没说完,他便转过了身,一张鬼脸顿时对上了林紫衣,林紫衣心中一惊,忍不住倒退一步。她定了定神,心想:我连死都不怕,怕什么鬼啊?于是强迫自己向那人瞧去,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鬼脸了,那明明就是在武当山下买来的面具。
林紫衣右手一扬,一支袖箭如流星般射向那人,口中喝道:“哪里来的野人,敢吓唬你姑奶奶?”
那人身形不动,待到袖箭射到时却忽得向旁边移了三尺,当即便如鬼魅一般。接着那人扔来一件物事,厉声道:“礼尚往来!”他声音虽然可怕,但那物事飞到林紫衣身前,却慢了下来。林紫衣见那东西圆滚滚的,竟然是一枚丹药,于是伸手抄住。她怕丹药上有毒,特意用衣袖裹住了手。抬头看时,那人却已不见。
秦红云听到敲门声,却不想理睬,没想到那人竟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秦红云皱眉向那人瞧去,发现正是自己父亲,见他一脸伤心之色,起身道:“爹,您是在为自己的功力可惜么?”秦慕天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桌前,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喝了下去。秦红云见他面色凝重,只得站在一旁侍立,一时竟不敢出言询问。
秦慕天似乎遇到了一件极其不可置信的事,三杯酒之后才逐渐恢复了往常的镇定,望着窗外的夜空道:“熊经略死了!”秦红云也吃了一惊,确认道:“辽东的那位?”秦慕天点了点头,道:“没错!”
这熊经略便是当年独自一人打败后金之人,经略辽东之时,努尔哈赤一年未敢进攻,深受军民爱戴,秦红云实在想不到谁会杀他,谁能杀得了他。
秦慕天看着他满脸的迷惑,叹了口气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红云右掌拍在桌上,气愤道:“糊涂,这与自毁长城有什么区别?”
秦慕天喝道:“云儿,休要胡说!当今天子尚轻,轻信阉党之人的谗言,也不足为奇,相信日后定会改过。”他又喝了杯酒,道:“人谁无过,只要能改便善莫大焉。只是权利大的人一点儿小错,也足以令千万人追悔莫及。”
秦红云对他前半句话不以为然,但却认同最后那句,一颗赤子之心顿时凉了半截,问道:“那他杀熊经略的理由是什么?”
“数年之前,广宁败于后金,京师危急,皇帝朱由校便将他逮捕入狱,随即便被判处死刑。后来魏忠贤又诬陷他贪赃枉法,朱由校一怒之下便将他杀了,并熊经略的首级传往各处边疆,以儆效尤。”秦慕天也生出了恨意,道,“那阉人害了熊经略的性命,也就罢了,竟敢篡改圣旨向熊家追赃!”
“一代英雄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而乱臣贼子却仍逍遥法外,大明气数将尽矣!”秦红云心痛道,“爹,孩儿愿去江夏走一遭,助熊家躲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