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翊王府中也接到了来自岷王府的喜讯。
“真的?大嫂又生了一个儿子?”
骆骓的眼中充满了惊喜,而站在下首的是岷王府遣来报喜讯的,平日里伺候岷王妃的一位妈妈。这位妈妈身着喜庆的银红色锦缎小袄,笑意吟吟地回道:“正是,足足七斤的一位小少爷,可壮实得很!生产时王妃费了些力气,好在并没有什么大事,如今母子平安!”
这倒是个十足的好消息,步怀珺抿唇一笑。想起不过十数日在步宅见过的岷王妃,心里也为她高兴。那位妈妈这时转向步怀珺,施了一礼又道:“王妃还惦记着步小姐呢,自打上次到访步宅,王妃回来数次提起小姐,对小姐赞不绝口。如今王妃生产,坐蓐怕是无聊,还请小姐若是无事,尽可到王妃那坐坐。”
“王妃盛情,怀珺多谢了。”步怀珺忙还了半礼,回头对身后的丫头道:“落槿,我记得咱们回京时,外祖母曾赏下了几匹极为幼滑细腻的云锦,回头找找都送到岷王妃那里,这料子是给幼儿贴身穿着正为合适。”
待到送走了这位满面笑容的妈妈,骆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与步怀珺对视一眼,面上都是欣悦之情。
“大哥这下又有了儿子了。”坐回椅子中的骆骓拿着茶盏喃喃道:“大哥从小就对我很好,我幼时在宫里淘气,经常在各处宫里乱跑,连侍卫都看不住我,有一次我偷偷爬上了湖边的假山,却没站稳跌进了湖里,那些侍卫宫女都没瞧见,只有大哥从书房下学时瞧见了,来不及叫人,干脆自己跳进了湖里将我救了起来,好悬两个人都淹死在那湖里……”
“大哥的生母去得早,因此在宫中并没人照拂,有些内侍宫女时常将他不当一回事,大哥性子温厚,却也不说什么。有一次御膳房往各宫中分派饭菜,给大哥的那份是最差的,甚至不如一些低等的妃嫔,路上被我撞见了,我大发了一次脾气,闹到了父皇那里,那些人才收敛了些。大哥十六岁就成亲开府了,大嫂的出身也不算高,因此有不少人在后头悄悄嘲笑大哥,不过大哥对大嫂很好,这么多年身边只有大嫂,当年大嫂生佑儿的时候我还在南海,大哥亲笔写了信过来,打头第一句就告诉我我当叔叔了……那是这么多年,大哥头一次这么高兴,如今又有了一个儿子……”
骆骓仿佛陷入回忆,半晌才回过神来,映入眼前的却是步怀珺笑盈盈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步怀珺柔声道:“岷王殿下和岷王妃都是好人,好人自然有好报,岷王世子是出了名的聪慧,深得皇上喜欢,这下又有了次子,这些都是岷王殿下的福报。”
“若是这样说,大哥这辈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因此才得了福报,可我是凶神恶煞的武将,身上只怕也溅了不少血,你嫁给我,不会觉得委屈么?”
见骆骓难得地眼中流露出了几分迷茫,步怀珺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去,握住了骆骓搭在桌边的手指,垂眸浅笑道:“虽说你是勇武的将领,可比起被你伤害的人,你保护的人却是更多。在咱们大景朝的百姓中,说起翊王殿下的名号,就足够令百姓们安心了。”
入了夜的祁王府照比平日的熙攘热闹,今夜更多了几分安静。下人们仿佛对于主子今日的阴沉心情心领神会,当值的都在仔仔细细地当差,而其他人则都早早回了自己的屋子,连大声喧闹都不敢有。
坐在屋子里喝了一下午闷酒的祁王早就有些醉醺醺地,身旁的老内侍苦劝良久,才终于劝得祁王丢下了酒杯,老内侍忙叫了下人过来,扶着走路都有些发飘的祁王往后头的卧房去了。
刚走进内宅的花园小径上,却见一个衣饰妖娆的妩媚女子带着一个丫头过来,撞见祁王后慌忙行礼,祁王乜斜着醉眼一打量,正是之前很是宠爱过一阵的娆夫人。祁王一皱眉,见娆夫人行色匆匆,面色颇有些不自然,心里冲天的邪火仿佛终于找到了地方发泄,不由得站直了身子奋力甩开扶着自己的下人,在下人们的惊呼声中指着娆夫人的鼻子大声斥责道:“眼见着都是掌灯的时候了,你居然还带着下人在府里乱晃,若是冲撞了什么人,你可担得起罪责?”
那娆夫人没料到祁王一上来就是一顿叱骂,低头轻声辩道:“殿下息怒,妾身是记着殿下最喜欢菊花酒,见后头花园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就带着丫头过去采了一些,因此才回去得晚了,请殿下恕罪。”
祁王见娆夫人居然还开口辩解,不由得心里仿佛火上浇油,口中责骂的言语也更不堪了些:“放肆!本王教导妾室,你居然敢还嘴?果然是下贱的出身,连一点规矩都不懂!”
见娆夫人终于变了脸色,带着丫头低下头去跪在了地上,连额头都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不敢抬起来,祁王心里才痛快了些,刚想再说上几句,身后就传来了女子的话音:“殿下怎么发了这么大火,请殿下息怒,没得气坏了身子。”
祁王费力转过身去,却见是祁王妃带着下人到了,祁王妃原本在自己的屋子里,却听说祁王下午酗酒喝醉了,刚带着人出去想迎一迎祁王,刚走到花园处就听到了吵闹声。
“殿下,若是娆夫人冲撞了您,妾身回头责罚了她就是了,现下更深露重,殿下当心着凉,还是赶紧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