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前日是不是有个身着青衫、身板娇小的公子来过?”晏萧毕竟是那日正好来过驯马场的人,他一来便认出了当天带他看过马的一个马夫。
正巧的是,晏萧拎过来的也刚好是那天给晏昭牵马的马夫。这马夫昨日清晨被与驯马场里的众人一般,被人警告说前日无论驯马场发生过何事,他们又看见了何事,都必须缄口不言。此外,还给他们一人一份丰厚的封口费,既有性命之忧,又有钱财可得,他们便也都连连称是,保证自己什么都不曾知晓。
说来也奇怪,这两日确实有人不断地过来打听,提得最多的还是那日的那个青衫公子。果然那人不是什么寻常人家,那日“他”被那匹疯马带走时,他们便担忧了许久。但毕竟也有人前去追寻,他们不过是贩马的小厮,又哪里去寻得到?好在警告他们的人说那位公子并无大碍,这几日打听的人也不曾对他们太过威逼,大家也便都默许了彼此的视而不见。
可此时眼前这个身着富贵的公子,冲过来就一把将他提至这偏僻的角落里,不等他开口质问他的不妥行为,便劈头盖脸地问了下来。
那马夫不由眼神闪躲了下,纵使这几日有他人来询问过,却也没有人像晏萧这般粗鲁,他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强装镇定道,“这位公子,小人不曾见过您说的青衫男子。”
“是吗?”晏萧冷笑了声,从他将这马夫拎过来时起,他的眼神便不曾离开过这马夫的脸,自然也没有放过马夫脸上闪过的那抹不自在。看来阿昭那夜的经历还挺丰富啊,不然怎么会有人这么大动干戈地下了封口费?
晏萧松开了拎着他衣领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嘴角浮起一个痞笑,不紧不慢道,“可是我方才已问过了,那日便是你为那人牵的马。”
那马夫双眼陡然睁大,这……怎么可能?!!绝不可能!这驯马场怎么会有人出卖他?又怎么有人敢得罪那个要人命的煞星?!!他辩驳道,“公子,您莫要血口喷人!小人纵使卑贱之身,也容不得别人随意污蔑!”
晏萧却径直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一下横在这马夫的脖子上,轻轻一划,有血迹溢出,“现在说,还来得及。”
晏萧已经笃定自己没有猜错,其实,他也有让西棋暗中查探过一番……他自知自家妹妹的秉性,她素来喜爱烈马,这驯马场新进的马儿中自然会有一两匹极为突出的。而这种突出的烈马往往不那么容易被驯服,这在他们的圈子里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听闻晏昭的理由是疯马将她带进了密林,他便只需知道哪匹马不见了或者是消失了便可。
不过老天爷也在帮他,前些时日与他不合的陆子兴那日也恰巧来了驯马场。陆子兴是与他那些狐朋狗友一道来的,正好也是为了这一匹烈马——栖梧。可驯马场的人却跟他说它刚巧疯跑了出去,这陆子兴一听,顿时垮了脸色,更是有个小弟说这驯马场的人瞧不起他,故意不将那匹马拉出来。于是这陆子兴便闹了驯马场一番,动静颇大,只是不知为何最后竟不了了之了。
晏萧心想,还得多亏了这没什么脑子的纨绔公子,不然他查到这些还得费些功夫。毕竟,那匹马最后居然还自己回来了,毫发无损地。晏萧心中生气,可它毕竟是畜生,总不好计较,可有些人,却是不能放过的。驯马场有个众人皆知的规矩,一个人可能不知负责照料一匹马,可每匹马都是有固定的人照料的,尤其是一些烈马,更是会指定专人照料。
而现在被他划着脖子的人,就是负责照料那匹烈马的。晏萧之前不曾过问,是因为那夜的事情是晏昭亲自瞒下来的,他想着,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那他便也不需要去知道。此外,他还命西棋暗中瞒下了这件事情,让晏府的人一时查不出来……
可今非昔比,无论晏昭究竟是为何隐瞒那夜的行踪,她此刻身中奇毒,昏迷不醒,还有性命之忧!他晏萧可不管别人如何,这是他唯一的宝贝妹妹,谁都不可以这般暗算于她!
晏萧的眼神越发冷漠,带着一抹嗜血的暗色。那马夫感觉到有血迹从脖子渗出,匕首冰冷地紧贴他的肌肤,他慌乱间看见晏萧的脸,如鬼魅般直盯着他……晏萧本就常年随晏青行走在军营之中,自是带着几分异于常人的血气方刚,再加上他此刻的阴冷表情,衬得十分地瘆人。那马夫哆嗦着嘴,慌张道,“回……回公子!那人前日被栖梧带离了驯马场,此后……此后小人便再也没见过他!”
说完,他双眼禁闭,似是害怕到了极致。晏萧打量了他一眼,只觉得他在说些废话,“可有他人与他一同离开?”
那马夫又抖了抖,他在想究竟要不要和盘托出,毕竟那煞星也是会要他的命的……晏萧却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匕首无情地又逼近了一分,立即便有新的血珠溢出,新伤添在旧伤上,方才的伤口本就没有愈合,这场景十分可怖。这下小厮也不敢多想了,他说了可能会没命,可他不说,现在就没命了啊!“我说!我说!那日有位公子追着‘他’去了!但我并不认识那位公子,只知道他是与顾小侯爷一道来的!”
晏萧一愣,与顾修寒一道来的?那岂不是……那马夫看见晏萧面露疑惑,他心里咯噔一下,“公子,小人知道的可全都说了啊!小人确实不认得那位公子,只知道他看起来身份尊贵,连小侯爷也对他……”
“那位公子,是不是一身玄衣?”晏萧打断了他的话,问出了自己心中不敢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