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沏茶。”

    被打断的李稚顿了下,他回身去架子上取茶叶,又从柜子里取了一套新的茶具出来,他沏好了茶,放在了案上。

    “大人,茶好了。”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是灰色的,却隐隐射出金石的精光,他只掠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落在了那杯沏好的茶上。

    李稚觉得他应该是不大满意,但老人没有说什么。

    老人把手里的书放下了,指着案上的东西问道:“这字谁写的?”

    李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是抄了册一半的名录,“回大人,这是我写的。”

    老人闻声回过头意外地看向李稚,“你写的?”

    “对,是我写的。”

    老人打量了李稚两眼,“那这本《南石录》也是你看的?”

    “是。”李稚下意识答得很小心,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看得懂?”

    “也有看不懂的地方。”

    老人半阖着眼盯着李稚看,李稚微微低着头没有作声,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书吏的模样。

    老人道:“这本书自先帝一朝起,我只见过两个人借出来读,如今的读书人很少翻开这些旧书了。”

    李稚垂着头,眼神很轻地闪烁了下,“这书原是我整理书架时无意中取出来的,我也看不懂,只是随手翻一翻。”

    “《南石录》开篇说,前周时期,徐淮原是右安王,国家内忧外患,他屡屡向上谏言,奸臣嫉恨他的所作所为,到处诋毁他的名誉,不久他被君主放逐,他用兰草编制成圆环,戴在自己的头顶,跑到了南山之上,前周覆灭后,有人在南山找到了一块带着草冠的石头,剖开后发现中心鲜红如血。”

    说话声在傍晚的大堂中回荡,穿插着几缕薄暮的日光,明明低沉缓慢,却有一种庄严清亮的感觉。

    老人扫了李稚两眼,“夹在《南石录》书页中那篇短赋也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