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嘉缓缓抬头。
雨水顺着头发落在她的眉眼,流经下巴、游进颈窝,她的牙关在无意识打颤,狼狈不堪。
而傅承致眉眼舒展英朗,西服挺括,周身干净体面,他撑了一把黑色大伞,从容将雨幕隔绝在外。
漫长的雨夜冰冷得像是一场梦。
他在令嘉的视线中蹲下身与她平视,递了块帕子过来,声音和煦而包容,他问,“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令嘉穿高跟鞋蹲得太久,打了个寒颤便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膝盖在地面磕得生疼。
她迟钝回视傅承致,轻声回答,“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女孩仍在失神,漆黑的瞳孔怔怔,比起倾吐仿佛更像自言自语。
“我一直在期待着被求婚,可是这一天永远不会再来了。”
她掌心紧紧攥着手机,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在发亮,图片隐约露出半角,能瞧见是枚戒指。
傅承致突然觉得,他可怜虫般的私生子弟弟人生总算有件值得骄傲的事,那就是起码死后至少有一个人在为他情真意切落泪。
倘若是他死了,家里的叔伯兄弟们当夜大抵就要偷开香槟庆祝到天亮,商量完权利瓜分,再一扭头分别跟各自的律师讨论遗产分配。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她的头已经低了下去。
傅承致递出手,“先起来,我送你回家。”
为消除戒备,他接着补充,“这样的雨夜,不让一位失魂落魄的小姐独自回家是绅士的美德。”
令嘉的大脑已经降至冰点暂停思考,浑身疲乏生不出一丁点力气,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站起身,只本能地接受着外界帮助。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傅承致递过来的手。
在这暴雨瓢泼的夜晚,傅承致的掌心是唯一的热源,干燥且温暖。
两人才上车,霍普已经把暖气开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