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锦鲤
笃笃的敲门声又想起,不急不缓的，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什么。
顾亭之微微点头，示意虞简去应门。他起身跟在虞简身后,放缓了呼吸,连脚步也几不可闻，只要来得不是绝顶高手，隔了一扇门，便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即使做好了准备，真的听见敲门声响，虞简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她就着昏暗的灯光,对着铜镜胡乱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破布衫，急匆匆地去了小院中,扬声道：“找我哥哥的哇？他出门了，请您明天再来吧。”
一轮弯月被几片浮云遮去了七七八八,显出一种脏兮兮的灰调来。虞简盯着脚下浅薄的影子，屏息细听门外的动静。
门口的人似乎极有耐心,许久未开门，也并不着恼,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喉咙，也提高了嗓音道：“我不是来找你兄长的，我找的就是你。”听起来三十多岁模样，语速也比常人慢些。
看来凶手果然如同师兄预料中一般,急不可耐地想要动手了。虞简却并不急着开门,刻意顿住了脚步，犹疑道：“你是……？”
不等男子回答，她又向后退了几步，一副又急又怕的模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先前欠的钱，我不是已经用手指抵了吗？说好了不再来找我，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
月色昏沉，她的脸庞在易容伪装下完全看不出真容，只有一双妙目仍然含着轻浅的笑意，莹然有光彩闪动。顾亭之看出她邀功请赏的意思，哑然失笑，冲她比了个手势，权当是夸奖。
平心而论，虞简的反应确实机敏。十一是个欠了赌资，被迫断指还债的窝囊废，若是深夜应门时贸然开门，反而显得奇怪。虞简一番话，不仅打消了凶手的疑虑，还亲口验证了断指的事实，算是一箭双雕。
门外男子果然轻笑了一声，耐下了性子道：“我也不是来要钱的——你放心好了。”
虞简戏瘾大发，不安地原地踱了几步，吞吞吐吐：“那您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哥哥在家的时候再来吧……家里他才是说了算的。”
磨蹭了几个来回，男子的好脾气终于被磨得秃噜皮，但还是强压着急躁解释道：“我手上有个赚钱的法门，稳赚不赔，赌注上下不封顶，你想不想试试？”
听起来还挺诱人——虞简瞬间有些犹豫，不确定该答些什么才不显得突兀。顾亭之拉过她的左手，在她手心中轻轻划了一道线，又折回去画了一道，最后在掌心轻轻点了点，随即放开了手。
虞简会意，走到门前作势要开门，却又停下动作，半信半疑：“可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为什么不去自己赚钱？”
她回头冲着顾亭之吐吐舌头，笑弯了眼——师兄让她再拉扯一个来回，做得还不错吧？
男子已经再无怀疑，只想让他赶紧开门，随口胡编道：“我今天听到了你的事情，想着既然有缘，不如带你一起发财……你到底要不要赚钱？你不相信的话，我可就走了。”
眼见他作势要走，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虞简给顾亭之递了个眼神，一把拉开了门，一副喜迎财神的模样，鞠躬哈腰地将男子迎进来：“别走别走啊！大哥肯赏脸，自然是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