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今天难得的好兴致,并没计较他言语冒犯,看着下人分拣棋子:“你是那个刚赐了琼林宴,族中就有人触法抄斩,被他保下来的?”
萧朔言语间已提了两次“他”,御史中丞来不及装听不懂,咬牙低头:“是。”
“他那时还同先帝说,一家之人也有同室操戈,一样血脉未必同气连枝。”
萧朔道:“一人犯罪抄斩全家,十分不好。”
“只可惜,先帝当时并未当真……笑谈几句,便罢了。”
下人分拣干净棋子,重新摆正棋盘。萧朔拾起一枚黑子,在手里掂了掂。
御史中丞越听越皱眉:“王爷,陈年旧事,不必再提——”
“巧的是,他与他家,关系也势同水火。”
萧朔道:“镇远侯不曾养过他一日,连爵位也没留给他。父子冰炭不能同器,真论起来,早和决裂差不多。”
镇远侯家事,京中知之者甚多。
御史中丞入仕虽晚,却也清楚这些密辛,看着萧朔,慢慢站定。
“镇远侯不喜正妻,当初他才生下来,就被放逐偏院自生自灭。再过几年,连正妻也殁了,更无人看顾。”
萧朔:“若不是被先皇后抱进宫里养着,说不定连命也没了。”
萧朔拈着那枚黑子,落在天元星位上:“镇远侯想干什么,疯了才会同他商量。”
“既如此。”御史中丞抬头,“王爷如此,岂非与迁怒无异——”
他话音未落,余光瞥见玄铁卫冷戾目光,不及反应,刀锋已抵在颈间。
御史中丞身形不动,咬牙站直。
炭火噼啪一响。
萧朔偏了偏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话:“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