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槿跟在楚雩身后缓缓走回房中。
天色已晚,楚雩向宫人询问过她这日的饮食,得知她已用过晚膳,只是一直不愿服邹太医开的药。
“殿下,邹太医说这药必须每日按时服着,不能断哪。”小太监伏在地上恳切说着,生怕太子以为是他怠慢了,“可牧司戈说不想喝药,硬是抢了奴才的伞去宫外候着。”
楚雩点头,吩咐他把药取来。
他哄着棠槿坐到床榻上:“我知道你心里还闷着气,但不吃药这病怎么能好?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想要做什么,任你去做。”
棠槿自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耳边只有呜呜嗡嗡的鸣声,朦胧中混沌不清。
“写在我手上。”棠槿蒙在绸缎下的眼睛很涩,“听不清你的话。”
楚雩在她手心写:“吃药,快快病好。”
“我不想吃。”棠槿缩回手,赌气似的蹬下自己的鞋子,偏身坐到榻上,“邹太医说用了针就能恢复,可我现在却还是眼不能见,耳不能闻。我不信他了,不想吃他的药。”
“小孩子话。”楚雩忍不住笑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邹太医也不是神仙,怎么能说治好就治好。但他医术很高,这我是信得过的。你按时吃着药,说不定三五日就能好了呢。”
棠槿微微侧过头,说:“你是不是又在笑话我?”
楚雩含笑写道:“绝无此意。”
他起身给棠槿盖上薄被,唤宫人将煎好的药拿进来。
棠槿吸了吸鼻子,抓住被角便翻身面朝榻里侧,背对楚雩说:“骗人,你让人把药拿来了是不是?我闻到药草味了。”
楚雩看她背对着自己,脸蒙进被子里,猜不出什么表情。
他靠在床边杵起胳膊,若有所思地看着棠槿。
今天的她与平日大不相同,像是突然从冷静稳重的大人变回了喜欢撒娇发脾气的小孩。
许是感到了楚雩的沉默和思索,棠槿一点点从被子里探出头,却仍是不愿转身,只留给楚雩一个小小的、束着长发的后脑勺。
“我知道自己今天无理取闹。”藏在被子里的人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殿下如果讨厌这样的我,就回房睡一觉,忘掉我今天做的事好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也没做过。等明日我清醒了,想通了,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