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回到了石洞,再次出来时,手里捧着正在燃烧的一块木炭,他将木炭扔到了一片稻田里,很快已经干枯的稻秆燃烧起来,一阵风吹过,风助火势,越烧越大,将这一片草地都点燃了。幸好,因为上一次的山火,周边的大树并不多,尤其是稻秆、玉米秆这些东西,烧起来快,却不耐久燃,火烧了一阵后,就自行熄灭了。
大片草原被烧毁了,地上留下了厚厚一层灰,这把火,烧死了杂草、虫子,将粮食种子盖在草木灰下,等着下一场大雨,种子再次发芽。
又一天清晨,丧尸正站在他的家--石洞口,他的腰间围着蟒蛇皮,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斧,斧刃因为使用不当,还崩了好几个缺口,头上戴着一只倒扣的不锈钢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如同一个国王的王冠。
丧尸最忠诚的朋友--丧尸狗,趴在他的脚旁,偶尔打个哈欠,张开一下菊花嘴,怀孕的母狼拖着快搭拉到地上的肚子,看守着羊群,两只母羊也同样大着肚子,快到临产期了。母狼在丧尸狗的带领下,也学会了放牧羊群,当然更重要的是,跟着丧尸混,母狼再也没有挨过饿。
丧尸如今的生活,幸福而又富足--如果他懂得什么是幸福的话--他是这一片从林的强者,随了高傲的灰熊,就连豹子都要对他退避三舍,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走的,都是他的食物。
在丧尸狗的追逐下,没有一只野兽能逃脱它的菊花嘴,石洞里永远有着充足的肉食,烤着吃煮着吃,甚至丧尸还无意中学会了薰着肉干,将肉保持得更久,而不是爬满了蛆虫。
大量的水果,就挂在丛林的枝头,丧尸一伸手就能摘到。
谷物和块茎,是肉食之外的又一主粮,而且比肉更耐贮藏,只不过因为丧尸不会管理农田,对作物的生长放任自流,又有不少鸟兽争食,所以总量并不多,还无法完全满足丧尸那永远饥渴的胃,但假以时日,随着散落的种子自行发芽,在这片岛上农作物会越来越茂盛。
丧尸,很幸福,或者说,他应该很幸福,但不知为什么,当他的视线扫过母狼和母羊沉甸甸的肚子时,总会停顿片刻。丧尸缺少一些东西,一些他不知道,却知道应该拥有的东西。
母狼带着羊群去吃草。丧尸带着丧尸狗,向海边走去,有几天没吃海鱼了,丧尸想去捡几条海鱼--他有意识地将散落的破渔网集中到了一处小海湾里,在网中间插上了树枝,还割来很多藤蔓扔在渔网中,潮起潮落,总有几条倒霉的海鱼、螃蟹什么的,被渔网或藤蔓困住,丧尸只要弯腰捡一捡,就能获得丰足的海鲜。
随着食物的充足,丧尸的外表虽然没有任何变化--残缺露出牙床的嘴,肋部可见内脏的大洞,流淌的黑色尸液,全身永不愈合的伤口,都表明,他是只不折不扣的丧尸。但是他的体内,尤其是在他的大脑,有些沉睡的记忆,正在被一一唤醒,虽然进度非常非常缓慢。但它的确在改变,在进化,在醒悟。
丧尸如今做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但他就是知道,应该这样做。
丧尸从渔网里捡到了十多条还活着的海鱼,还有一只大螃蟹,丧尸扔了两条海鱼给丧尸狗,丧尸狗一张菊花嘴,嚼都不嚼,就吞了下去。
丧尸坐在海滩上,吃着螃蟹,倒霉的螃蟹倒是尝试过英勇的反击,用它的大螯甚至从丧尸脸上夹了一块肉下来,但丧尸毫不在意,用海边的一块卵石一砸,就砸破了螃蟹坚硬的背壳。
丧尸也不剥壳,就这样掰下螃蟹的腿爪,塞到嘴里大嚼,雪白的蟹肉极甜美,只是被丧尸胡吃乱嚼,都糟蹋了。
卧在沙滩上的丧尸狗突然站起身,跑到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冲着大海吠叫起来。
丧尸抬起眼,天空一片晴朗,有微风,并没有丝毫要变天的意思,海面上也空无一物,不知丧尸狗在吠叫什么。
丧尸狗依然在响亮地大叫,它的听觉嗅觉比丧尸更敏锐。
丧尸从沙滩上站起了身,朝着丧尸狗吠叫的方向凝目看去,他终于看到了,在极远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在海面上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