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雨心里隐隐发急,此时此刻,正是崖山最混乱最脆弱的时候。
两台手术已经结束了,一成功一失败,有人喜有人悲,但现在,崖山正面临着更大的问题,那就是新加入的皎口水库的众人,和封海齐带来的一批新人。
人多,并不仅仅意味着力量大,同样也意味着隐藏其中的混乱、无序和叛逆。
皎口水库的人相对较少,多是女人孩子,壮劳力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但他们原来就是为了救人才求到崖山头上来的,现在人没救活,死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春雨是知道王路的心思的,他念念不忘将皎口水库整合入崖山,甚至不惜为此对皎口水库放低姿态,现在皎口水库是送上门来了,可对方的人却并没有救活,万一他们借此反悔了怎么办?
最保险的办法,莫过于现在就动手将皎口水库的众人全都扣下来,量那些女人和孩子也抵不住崖山众人的全力一击。
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双方彻底翻脸,王路,会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干?王路可是一直坚持对皎口水库的人怀柔为上的。
如果对皎口水库的众人该如何处理,仅仅只是令周春雨左右为难的话,那么封所长带回来的那票人马,则是让他警惕心大起。
注射室里陈薇因为抽血和那帮外人起的冲突,周春雨已经听沈慕古打过小报告了,这群人,可不是好相遇的。从人数上说,他们远远多过崖山,而且其中也有几个壮年男子,如果他们见着崖山首领王路昏迷,内部空虚之机暴起发难,夺取崖山,并不是不可为。
如果是放在别的时候,封海齐带来这样一帮人马,周春雨是举双手欢迎,可现在,这帮人却成了一个不定时的大炸弹。
周春雨正在忧心忡忡,抬起头,却看到封海齐也在注视着自己,心中一动,知道封海齐和自己都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正要开口问封海齐该怎么办,却见封海齐冲着陈薇打了个眼色。周春雨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封所长这是让自己向陈薇拿主意,是了,陈薇才是崖山的当家主母,而封海齐才刚刚“归队”而已,而且那一大帮外人,还是他带回来的。
周春雨咳嗽了一声:“陈姐,那个,有些事得跟你商量商量。”便把自己对新来的两帮人马的担忧给说了,只不过在谈到封海齐带来的人时,因为封诗琪就在旁边,说得就隐晦了点。
陈薇一门心思全在王路身上,她倒也干脆,毫不迟疑地道:“咱们崖山的人都在这儿,大家说吧,该怎么办?”
众人互相打量了一眼,谢玲道:“皎口水库的人刚死了人,我们如果这时候行事不当,那刚才哥献血救他们的情份,可就全没了。我刚才出手术室时,他们的人正围着那郑佳希小姑娘的尸体伤心呢,我估计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想不到别的地方去。依我说,对他们我们先不急着处理,人死为大,我们帮着他们安置小姑娘的后事为先,等他们渐渐冷静下来,我们再说。人心总是肉长的,我们这样帮着他们,他们也不至于当白眼狼吧。”
周春雨拧着眉道:“你是说看他们有没有良心吗?嘿,这可靠不住啊。”
沈慕古插话道:“我倒觉得谢玲姐的办法可行,我在旁边观察过,皎口水库一行人中,那个叫郑佳彦的小姑娘是死者的姐姐,这孩子倒是重情重义,而且人还单纯,没有染上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毛病,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还有那个最早抱着郑佳希来的男孩子,叫什么卢锴的,分明是郑佳希的男朋友,啧啧,郑佳希之死,就是那小子造的孽。但这种孩子,做事没头脑是没头脑,但却也不会恩将仇报。至于那个带头的首领叫裘韦琴的,嘿嘿,大家别忘了,她可是卢锴妈妈,我可没见过天下有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母亲。”
封海齐点点头:“小沈这话有道理,我也觉得对皎口水库的人,一动不如一静。”
陈薇当场决定:“那就这样办,我们配合皎口水库的人做好那郑佳希的后事,对方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帮就帮,不主动和他们谈水库电站的归属问题,一切顺其自然。记住,大家和他们交往一定要尽量和气,千万不要给他们以市恩的感觉。”
王比安问道:“妈,什么叫市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