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国祯虽说是个好官,但在执法上却是铁面无私,不讲情面。汪捕头他们因破案不及时没有少挨耿国祯的板子,以致在心中形成了阴影,看见板子就打怵,歹人跑了就胆寒。
“汪捕头,你且站起来,将经过详细说与本县听,杀手是如何逃走的。”耿国祯袖子一甩,转身坐回椅上,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干热茶,擦了擦嘴,平了平愤怒的心情。
汪捕头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将捉拿杀手的整个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拍着脑袋懊恼地说:“堂尊大老爷,小人该死。都怪小人心软了,害怕伤到那几个值夜狱卒,把他们全都赶出去了。同时又低估了杀手,在值夜房摆啥空城计,结果让杀手钻了空子,从值夜房后窗逃之夭夭了。”
耿国祯不想在这件事的责任上纠缠,因为他知道时间对破案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日出后城门一开,杀手必然随着人流远走高飞。于是,声色俱厉地说:“行啦!此事先放一放,你们想办法尽快从这个杀手口里知悉另一杀手的下落,务必在天亮之前,将其捉拿归案。”
达明坐在椅上,眯着眼睛,在耿国祯与汪捕头两人之间来回巡睃。遽然,他发现站在汪捕头身后的一个矮个子捕快似乎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站起身,走了过去问道:“你好像想说点什么,可以说给我们听听吗?”
矮个子捕快上前两步,冲着耿国祯躬身施礼说:“大老爷,小人见过这个抓到的杀手。”
“哦,你见过他,快快说来,何时何地见过。”达明激动地伸手抓住矮个子捕快的肩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分寸,力量大了一些,疼的矮个子捕快皱着眉头,张牙咧嘴直喊痛。
“前儿个晌午,小人在城南小井巷见过。记得当时小人在陈记面摊叫了一碗饸饹面,在等老陈上面之时,不经意看到他跟一女娃经过那里。一老一少一丑一美扎眼得很,小人不免多看了几眼,所以记住了他们的模样。”
汪捕头一拍大腿叫道:“这俩人晌午出门,许是下馆子填五脏庙,说不定就住在小井巷附近。按万福楼掌柜说的,酒楼里没人认识这两个扮作唱曲的杀手,约摸不是本地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就住在城南的客栈里。”
“汪捕头说得在理,不如这样,请耿知县严鞫拷问杀手,达某与汪捕头立即赶往城南,搜查那一带的客栈酒店。”
对达明的提议,在场之人无不点头称是。
不久,一队马快骑着骏马驰出县衙,急骤的马蹄声在寂静沉沉,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脆响亮,旋风般直扑城南,引得一犬吠影,百犬吠声。
城南的居民多为平民百姓,小商小贩。客栈并不太多,而且以小型居多。
捕快们如同日本鬼子进庄一样,举着灯球火把,凶神恶煞闯进客栈。一阵翻箱倒柜,查验面目,人没有找到,客栈内却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掌柜伙计和住宿客人恨的是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吉祥客栈,是家临街的三进院小客栈。门上高悬的“吉祥客栈”大木匾,油漆剥落,却也显得像个百年老店,古老质朴。
客栈郭掌柜年已花甲,正在梦乡中酣睡。自从元宵节官府放禁以来,每日里进城观灯的游客犹如过江之鲫,客栈生意好的不得了,忙的他就像三伏天的电扇,团团转个不停。客人们踏歌夜游,赏灯宵夜,往往都在子时之后方才乘兴而归。他不得不每天打起精神,起早贪黑地服侍客人。对他来说,这种磨人的日子,是痛并快乐着。
“哐哐哐哐哐”,一阵野蛮粗暴的砸门声,将熟睡中的郭掌柜从梦中的惊醒。他以为出了大事,连忙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喊道:“小乙,小乙,你这头懒兽,还不快快去看看,谁这么缺德带冒烟的,天麻明儿便搅人清梦。”
“来了来了,甭敲了。这是谁呀?天还没明就来鬼敲门,让不让人睡觉啊?”店伙小乙不满地抱怨道,拿下门栓。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一群狼顾鸱张的捕快没有吭声闯将进来,不等店伙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睁着迷迷糊糊眼睛的店伙,控制住客栈的前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