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明将手中的尸格朝仵作一丢,掀开盖在双喜身上的被单,忿忿地嘟嚷说:“我就不信双喜乃是自杀,我就不信双喜乃是自杀。”
杨正平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几近疯狂的达明,连声劝阻说:“明弟,切勿动怒。西安府勘验结果证实双喜的的确确是自杀,你又何必固执己见呢?”
“大哥,不是我性子执拗。你不想想,双喜才多大啊,他还是个孩子啊,脑子怎会纷乱复杂到会去自寻死路啊?”
达明一边叫喊着,一边自己动手对双喜又进行一次尸检。既然西安府仵作已经检查过颈脖等部位,所以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看,把重点放在了双喜胸腹、脊椎、口鼻和脑耳等部位。因为他怀疑双喜是被人用药或制穴昏倒后悬挂在房梁上,待双喜苏醒后,发现自己被人吊在屋梁上,惊慌之下,脚下的条凳失衡倒地,从而造成了自缢的表象。
胸腹,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背脊、颈椎,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面门、口舌、耳鼻,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直到日影从直射窗棂变成了斜射,也没有见到疑异点,他不由地有些焦躁,开始怀疑自己脑瓜子是不是不灵了,是否预料错了?他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毅然拨开双喜浓密的头发仔细察看。
忽然,达明眼睛一亮,喜色瞬间布满在脸上。果然不错,在双喜脑后头发里发现风府穴有微微的凹陷。若不是达明眼力过人,其他人是无法发现穴位的变化。
风府穴,在脑后发际正中直上一寸处,是头部最薄弱的受邪之地,是督脉、阳维脉交会之处,力度稍微重一些,便可致人喑哑,甚至偏枯,也就是半身不遂。如果力度掌握恰当,可令人昏厥。
杨正平一直关注着达明的一举一动,见到达明焦灼的脸色忽然有了些许的喜悦之色,立即走了上去,轻声问道:“明弟,是不是有所发现?”
“不错,大哥,我有了重大发现。”
达明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在场的人纷纷拥了上来,想知道达明究竟发现了双喜不是自杀的什么证据。
达明指着风府穴兴奋地说:“大哥、耿知府,你们看,双喜这里有些微微凹陷,说明有人点了他的风府穴,使他昏睡过去。然后将他悬于梁上,待他醒后,突觉自己被人吊起,自然惊惶挣扎,慌乱之中踢倒条凳……”
“不可能!”人群中有人不等达明说完,便出言反对说。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西安府的仵作聂永奎。他家世代为仵作,到如今已有五代,可说是家学渊源。他年纪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自小便随父亲出入杀人现场,见多识广,自诩是西安府仵作中的佼佼者。
“哦,不知聂仵作有何说法?”耿国祯转头问道。
“回大老爷话,这位公子说得不对。”聂永奎不慌不忙地上前回话说:“风府穴虽不是致命死穴,却也是十三鬼穴之一,最易伤到人体内的阳气,如果技艺不精的人是难以拿捏准确。公子说有人击打死者风府穴让他昏厥,小人认为不可能。穴位遭受打击后,体表就会凹陷或者变色,但我们在风府穴并没有见到有啥变化,很难说死者风府穴曾经遭到过打击。”
西安府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连杨正平和杨正定,以及楚子云等武林中人也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看出什么反常。
达明见自己的发现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同和支持,满肚子的话顿时化作夏日下的融冰,全都变成水汽,消散在虚空之中。
他欲说又止的神情落在楚子云的眼中,引发了楚子云的联想,开口问道:“达公子,我知道武林中有一种透骨打穴的阴功,叫做幽冥功,可以透过肌肤制住经脉穴道,肌肤表皮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你说,会不会有人用此阴功制住了双喜的风府穴呢?幽冥功是黑道巨擘幽冥老妖名震江湖的独门绝技,但五十年前,这个罡级大师因抢劫朝廷漕银,在豹房供奉围攻下死于非命。幽冥老妖师门早已湮没不见,他也未留下半个子侄门人,难不成他未死复生吗?”
杨正定冷冷地说:“楚伯,这一切不过是子虚乌有的捕风捉影,说什么风府穴被制却又拿不出凭据。双喜的风府穴有无变化,在场众人都眼明心亮。好了,本公子不与你们这帮无能之辈玩了,纯属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