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账房躬身答应了一声,拿起酒葫芦转身出了门。他紧了紧身上的滚雪的皮袄,也没有四处看看,径直走向院中的太湖石假山跟前,一头钻了进去。
山洞里漆黑一团,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王账房压着嗓子喊道:“赵义,赵义,我给你送酒来了。”
王账房喊了几声不见人回答,不由地低声说:“赵义这家伙,难道怕冷躲回房里歇息去了。嗯!”王账房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一声闷哼,摔倒在地上,酒葫芦也跌落在地,骨碌碌滚了出去。他急忙伸手去摸,却摸到了赵义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身体,吓的一声“妈呀”,正要挣扎地爬起来,口鼻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一把寒冷刺肤的刀子压在喉管处,一个怪声怪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若想活命,乖乖地告诉我银库的密门在哪里?”
王账房一听便知有贼盗找上银子来了,一想到这些人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凶人,身不由己地打起了三百六十个周天抖,一阵“呜呜”乱叫。兴许是身后的人知道自己把嘴捂的太紧,稍稍松了一些,王账房这才喘了喘气,慌怯地说:“大爷饶命,小人只知银库在这假山下,从来没进去过。”
“银库密門有谁知道?你不说?”
王账房感到脖子上传递过来一阵刺痛感,连忙喊道:“大爷饶命,我说我说就是了。银库密門只有赵义知道。”这时捂住口鼻的手松了开来,他连忙大口大口呼吸了几下,没等醒过神来,左耳门挨了重重一掌,昏了过去。
这个贼盗不用我说,诸位看官也知道就是达明。达明一把扭住赵义的衣襟抓了起来,先点了他的几个大穴,然后几个巴掌把赵义打醒。对这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煞星,达明没有丝毫手软,下手之狠,赵义的猪腰子脸如同发酵的面包,瞬间肿成了一个大圆脸。
“赵义,告诉我,银库的密门在哪里?”
达明凶狠无比的话让赵义醒悟了过来,虽然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身前这个人的大致轮廓,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遇到了鬼,而是落在了贼盗手上了,于是紧咬着已经松动的牙齿,一声不吭。
“赵义,别以为你敬酒罚酒都不吃,来个暑天的瘟猪死不开口,我就不知道密門在哪里吗?上天也有好生之德。我只是给你一个不死的机会,让你说出来来个你好我方便。那个密門不就在……”达明故意停顿了一下,双目炯炯盯在赵义的眼睛上。
赵义下意识地朝地上铺成床一样的一堆干草瞟了一眼,或许他以为山洞里黑黢黢贼盗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其实在戴着夜视仪的达明眼中,这一切是那样了然。
达明呵呵轻笑几声,将赵义扔在地上,走到干草堆前,掀开干草,露出了一块块四尺见方的青石板。达明蹲了下来,用手中的刀把轻轻敲击着青石板,嘴里笑着说:“赵义,密門就在这些青石板下吧?咦,开关在哪里呢?”达明摸索了一阵子没有找到开门的机括,转身走到赵义身边低头问道:“赵义,开关在哪里?”
赵义把头一侧,闭上眼睛,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达明知道赵义是一个不怕死的亡命,只得摇摇头,围着那几块青石板转起了圈,东张西望地寻找着开关机括。正当他转了十几圈心里有些发躁时,就感到脚下微微一沉,旁边的洞壁上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孔洞,里面有一块上了锁的铁板门。达明兴奋地抓住铜锁用力一扭,发现铜锁在自己拍石成粉拍铁留痕的力量下,居然纹丝不动。“看来这个机关不能靠人力强行破开,必须找到钥匙才能顺利打开这把锁。”
达明再次来到赵义身旁,低头一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义歪着头,面色苍白,鲜血从口角处流淌着出来,喉咙深处不停发出“哦噢”的闷声。原来他为了不泄露秘密,竟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赵义你这是何苦呢!”达明摇着头感慨地发出一声长叹,说道:“既然你要走,我就送你一程,早死早投身,免得你在阳间受罪。但愿你来生做个好人,好人才能一世平安。”说着伸手一拍赵义的百会穴。赵义望着看不清楚的达明,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谢意,双眼一闭,安详地走了。
达明在赵义身上没有找到钥匙,他猜测赵义只是一个看守银库的人,要找钥匙只能在屋里的那个张先生身上得到。他再次来到东厢房,顺着先前在窗户纸上抠出来的小洞,看见张先生一只手正在把玩一串钥匙,一只手不时地蘸着口水翻页看着账本。
对这个外表文雅的清瘦老人,达明没有一点儿好感。他从戒指中取出地矮的吹管,装上一根牛毛针,然后慢慢地把吹管从窗外伸了进去。“噗”,一道肉眼无法看清的细芒射入了张先生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