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是姐姐,六岁的姐姐那时候开始做童模了,六岁的人儿还什么都不懂,就要像一个大人一样在t台上走模特步,在镁光灯下拍摄。

    “你在玩在吃的时候,我在工作,”年若若轻轻地说,“同样的年纪的孩子还要大人宠爱的时候,我已经赚了不少的钱了,这里,”她点了点脚下,“这房子也是我赚的。”

    看年泽鑫没说话,似乎在思考,她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如果是以前,她这么说,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大声嚷嚷,不肯认输。

    但现在,他在想,在推翻以前妈妈灌输他的一些想法。妈妈说,姐姐嫁人了,这房子是他的,可实际上房子是姐姐赚的,妈妈甚至说姐姐嫁个有钱人,他能跟着吃香喝辣的,可实际上姐姐并不想嫁有钱人……

    他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她,她从容地说,“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我从外面工作回来,发烧了吊了三天的点滴,你想跟我玩,爸妈不让你跟我玩?”

    一些片段从脑海里闪过,他想起来了,点点头,“记得。”

    “那是因为我在大冬天里拍室外的童装,”她微顿,“不是冬装,是夏装。”

    他的脑海里立马浮现了一个可怜无助的姐姐穿着薄薄的夏装在大冬天拍摄的场景,镜头里笑得甜美,实际上冻得牙齿打哆嗦,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要这样遭罪。他的心一疼,眼睛微微发红。

    “你看,你什么都不用做,轻轻松松地享受就好了。”她神态自若地说。

    他低下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刚指责奶奶对爸爸坏的时候,却没想过爸妈对姐姐是不是坏。

    那头年成功和季喜兰还是在对着电话那头的年奶奶讨好处,年泽鑫忽然就有点羞耻了。

    “爸妈不是对我坏,只是对你更好。”年若若说,“就像奶奶对爸爸一样。”

    “我……”

    “每个人的心都长偏的,没人能做到公平公正,包括你,包括我。”她说。

    他静静地听着,“但是,我们不能做没良心的人,像小叔那样,我们家借了钱给他做生意,他有记得我们好吗?”

    “没有。”年若若说了这两字就没再往下说了。

    年泽鑫抬头看她,望着她那双水光潋潋的眼眸,福至心灵,明白她没有说下去的话:不要做一个没良心的人。

    他姐姐,要他别做一个没良心的人。

    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沉重的仿佛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