獍行的覆灭,据信是触犯了众怒,鹳头狼性格扭曲,专好夺取国珍,却又不愿与人分享,往往在看过一眼后当即销毁。远征新大陆时期,西班牙人从别人祖墓里抢掠得来的珍宝,记载着远古惊天秘密,这件事引起了暗世界几大巨头的瞩目。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们联络獍行偷袭皇家行宫,以极小代价奇劫成功,将银版书带去英格兰,请来拜占庭极秘教团破解。而谁都不曾想到,国珍其实是两本书,一册名唤白银之翼,另一册叫做白银之风。

    末代踏星者闻风而动,亲自参与了剽掠行动,他第一个闯入禁房,当见到不为人知的白银之风后,便偷偷藏了下来。时隔几年,极秘教团解开了白银之翼全部谜面,方才让大众获悉,这其实是前人类留下的传世之宝,里头详尽记载了宝钻,炫彩以及华盖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以及如何夺取它们的方式。然而它的末页丝语并未终结,皆表明还有另一册。

    人们登上应布罗斯小岛,与鹳头狼进行交涉,希望他将秘密布告天下,东西依旧可以归他所有。踏星者满口答应,哪知一转身就将绝版书融成了银锭,此举彻底激怒了暗世界。战后,分散在各地的獍行行会都遭到血洗,天姿国色的魅者们一律卖入妓院或充作后宫,弥利耶则被赶尽杀绝,侥幸活下来的獍行们于是隐姓埋名,从此变得悄无声息。

    时间荏苒,光阴如梭,一战爆发前一年,暗世界迎来了新圣王迪休里斯,人称慈悲之石。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十分开明,提出了共存共荣,展望未来,携手和解的观念,让躲藏在阴沟里的獍行们瞧见了希望。人们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追剿弥利耶,说她们卑鄙无耻荒淫邪恶都是托词,实际真正畏惧的是这群疯子们爆发出来的可怕战力。围攻狼穴时新军战损是弥利耶的七倍之多,各大军头都害怕自己遭来报复,所以才要拼死追杀。

    一战到二战的几十年间,獍行获得喘息,感激涕零之余,向暗世界奉献了许多漂亮的魅者作为答谢,又开始暗中活跃起来。慈悲之石虽开明,但也禁止獍行按自己意愿推举踏星者,并规定永不得迈入暗世界顶流势力圈。但此人寿终就寝后,新的圣王登基,又开始了新一轮驱逐獍行的运动,因此这股势力被彻底边缘化,只能游走民间,靠充当杀手混饭吃。

    真正的转折点,就在我们一行人逃离雷音瓮之际开始。勿忘我回到老家,在探寻真相的历程之中,发现弥利耶非但没有濒临灭绝,相反比起史上任何高光时刻都兴盛。原来幸存的弥利耶在各地发展独立王国,她们的徒众又继续发扬光大,纷纷建立道场和秘密基地,以至于被发现时,早已是拥众数万。只不过,她们为了避嫌,改头换面管自己叫亚弥尔。

    范胖眼镜老家的姐妹会,择日的特征,与弥利耶过去在百花金坛祭天仪式很相似,正式名称叫做镜元换心,据说能召来亡故的踏星者魂魄,解答在任教主釐不清的历史遗留问题,同时也能预告天机。镜元换心若想成功,需捕捉与问题息息相关之人,然后再用无辜者的血来浇灌,从而找出秘密。这一切,让勿忘我敏锐地觉出,她们可能是新兴亚弥尔的一支。

    “难怪啊,我说怎么这群贼婆娘如此凶悍,还没开始交手就被她们撵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马洛抹了把冷汗,宽慰自己说:“但她们也不全部都是,就其中三、五个人较厉害。”

    “再厉害,现在也只得乖乖住院,”女兵浅饮一口莼羹四鳃鲈鱼汤,笑道:“谁让她们急功近利,冲在最前,还不是让我一一射翻,滚下了公路。这场邪教仪式被咱们彻底搅黄了。”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对了,弥利耶大姐,泣蛩是什么含义?”沙利文凑上前来,问。

    原来,在獍行的组织架构里,领导者称作踏星者,手下拥有两部人马,全部都是女性,战斗人员叫弥利耶,搞谍报的是魅者。另有一群充当伙夫的行李员,以男性为主,主要负责后勤和支援,干的是些文职工作,个别极端情况下也会参与乱战。

    除此三者之外,就剩下泣蛩这个边缘单位了。她们的本职工作是斥候以及侦察,布防在应布罗斯外围几个岛礁上,倘若有人渡海前来偷袭,就会发出预警信号,通知狼穴的人做好战斗准备。起初她们叫做蛩人,由于每人都佩戴一只口哨,吹响时会发出密集的虫鸣声,犹如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的将死蟋蟀,所以时间一久,就成了泣蛩。

    她们的前生,是选拔出局的参赛人,只配担当次要职能,所以獍行出列任务时佩戴的朝露,对她们而言是一种殊荣。须得加倍努力,等待下一次机会,正式成为弥利耶后才可获取。然而,狼穴被摧毁后,这些常年不被重视的人,因性格扭曲公开投诚暗世界,把欧洲几大獍行据点出卖给了白狼仲裁院,并参与历次抓捕,将曾经高高在上的弥利耶残忍迫害致死,将魅者卖去全球最肮脏的妓院,这些可悲的女人们韶华还未绽放,便纷纷死去。

    “新生的亚弥尔,不再像正统弥利耶那样佩戴珠帘,而是挂着一种叫檞朼的垂饰。我曾偶遇过她们,却被讨要檞朼来验明身份,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实在太可笑了。”勿忘我默默拭去眼角泪花,叹道:“他们可悲到对我们的历史一无所知。”

    “你稍微等等,勿忘我姐妹。”林锐问眼镜要过褐皮本子,开始奋笔疾书,画了个图形递给弥利耶,问:“你辩认一下,是不是这种像蟠桃般的银质挂件?风铃也问过同样的话。”

    “勿忘我,是我刚入弥利耶时得来的花名,如果在外还这么叫,会显得很奇怪,活像怪物似的。”她闻言破涕而笑,接过本子扫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跟着打包里取出一沓名片,分发给我们,说:“所以还是叫人名会比较好,那样才不会引起旁人侧目。”

    她的名片就像其本人那么精致,选用的是深蓝松木浆斜纹纸,上曰教堂山狼吞虎咽房产中介,NAREB成员,北卡年度房屋中介销售第三金牌经纪人,Eloise.McCall(爱洛伊丝。麦考尔),透着一股中年妇女爱用的昙花香味。

    “这是你的真名么?”范胖抓了抓脑袋,质疑起来,问:“我记得你当初曾说自己住在麦迪逊县,为此还和魂镰打了一架,并声称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当然是个假名,麦迪逊县的房子让人烧了,我怎还会住在原址?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麻烦的人是你们,而不是我。”她趴在桌头写字,然后将便签提给女兵,道:“这间大屋就在亚特兰大市内,屋主去希腊了,你们先搬去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