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年瞧着屋里没有外人,就浅浅啜了一口茶水,慢慢说道,“前几日那场变故,惹得内子心里惊惧颇深,这几日睡不安稳,她又怀着身子,轻易不可服药,我上门来就是要请教二婶儿,可有别的法子应对?”
云家老两口互相对视一眼,云二婶试探着问道,“掌柜的是说,求神讨符咒?”
赵丰年脸色微微一红,但还是点头道,“只要能解了内子的惊惧,又不伤她的身子,什么法子都好。”
云二婶想了想,“当初你们夫妻都是重病昏迷之时,就是我去东山坳神婆那里求的符咒,如今看着你们夫妻这日子过的红火,想来那符咒也有些效用,不如我一会儿就动身再去求一道压惊符回来?”
“求了压惊符就能好了?”赵丰年眼里闪过一抹喜色,他如今是病急乱投医,若是以前这些神鬼之事,他是极不屑于此的,但是此时,他只求妻儿能平安无事,夜夜睡得安稳了。
云二婶琢磨了半晌,瞧着自家桌子上的饭碗,还真被她想出一个好主意来,“掌柜的,我当年怀着山子的时候也不知道犯了哪方太岁,就是整晚梦魇,吃也不吃不下,眼见就瘦得皮包骨头了,后来我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长寿老人的福气深厚,能压一切邪魔歪道,就挨个村子去找超过六十岁的长寿老人,每家要了一小把儿包谷面,回来熬粥给我喝了,居然就好了,吃得香睡得也香了。”
云二叔也点头,附和道,“孩子娘说的对,当初是闹得挺凶的,还以为山子保不住了,后来喝了那百家米熬的粥,第二日就好过了。”
云二婶想起当初她那般遭罪,婆婆连句安慰的话儿都没有,就忍不住抱怨道,“你知道凶险,也没见你如何心急啊?你娘还嫌弃我耽搁做活,你都没帮我说句话。还是我亲娘心疼我,走遍了方圆几十里,若不然山子哪能好好生下来。”
云二叔被老婆子数落的老脸通红,偷偷瞧了赵丰年一眼,皱眉呵斥云二婶,“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还说这做什么?”
云二婶哼了一声,到底也知道给老头子留颜面,又看向赵丰年笑道,“掌柜的,这办法不见得对老板娘也有用处,不过,总要试试才行。”
赵丰年点头,“内子父母都不在世,若是我去求这米粮,可能管用?”
云二婶子也知道瑞雪没有亲娘,她原本是打算自己跑腿儿去给求的,没想到赵丰年要亲自去,实在有些吃惊,说话也不利索了,“自然…管用,不过掌柜的是男子,求米粮这事儿…”
“管用就好,还要劳烦二婶去东山坳求道压惊符回来。”赵丰年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锞子,放到桌子上,又道,“这些银子二婶拿着买些祭神用物。”
云二婶赶忙把银锞子推回去,急道,“掌柜的不可如此,农家人求个符,不过送上十几文钱,顶多再带几个馒头就行,哪里需要用这许多,老板娘平日待我们一家可不薄,若是这点儿小事儿都要掌柜的掏银钱,村里乡亲知道,可要戳我们一家的脊梁骨了。”
赵丰年听她说的诚恳,不似客套,就把银钱收了起来,起身行礼道,“那就劳烦二婶儿了。”
“不劳烦,不劳烦,左右家里无事,我这就走一趟,晚上就给老板娘把符烧了,兴许就睡安稳了。”云二婶是个急脾气,说风就是雨,也不用换什么衣衫,找了个篮子,把厨下的几个馒头装了,又揣了几十枚大钱就随着赵丰年一起出了自家院子,送他上车进城,然后就转身奔去了东山小路。
灵风城北,楚家别院里,楚二少同白展鹏两人把酒席摆在了荷塘之上的凉亭里,身旁围着六七个牡丹楼请来的俊俏姑娘,环肥燕瘦,各个都是笑语晏晏,这个夹了块笋片递到唇边,那个含了美酒直接哺进口中,真是别样的逍遥快活。
白展鹏一口喝光杯中美酒,爽快的长叹一声,“这才是男子应该过的日子,那般为个女子牵肠挂肚,小意殷勤,真是有失大丈夫的气概!”
楚歌欢伸手端了酒杯,揽过身旁的女子,喂她喝了半杯,自己又仰头喝下,才道,“你不会是在说你那位义兄吧?怎么,那码头老板娘又如何折腾他,惹你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