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任以防万一,想让医生再给做个脑ct,不过被甄言拒绝。她清楚这具身体的情况,所以根本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关了电视,她看向胖乎乎的毛主任,表示自己想温习功课了。毛主任劝了又劝,结果对方就这样乖巧安静地看着自己,他也没办法,只能联系学校那头,说等会儿就把她的书送来。
能沟通就好,凡事多顺着她一点,总比死气沉沉闷声不吭好多了。毛主任自我安慰,等听到敲门声过去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拎着一个书包袋站在门口。
“毛主任,我是宋濯。”闭目养神的甄言睁开眼,就看到了容貌清隽的宋濯。走近一些后,宋濯将手中拎着的书包放到床头柜上,冲她弯了弯眉眼,那笑满是温和,不带半点试探意味。
“需要我给你讲讲那道函数题吗?我大学辅修过数学。”毛主任是教政治的,函数什么的,学过但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心底慨叹,这么年轻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做海城收费最贵的心理医生?
因为宋濯在,毛主任也就不用一刻不离地守着甄宝言,去楼下走走,病房内只剩心理医生和甄言。
甄言的固定行程中就有看心理医生一项。
倒不是说甄言有心理疾病,只是干他们这一行的,心理负荷大,他们院配置了专门的心理医生,而甄言从事的工作大部分属于国家机密,所以连心理医生都是特派的。和心理医生打交道久了,甄言在看到宋濯的第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身份。
至于所谓的函数题,不过是对方用来打开话题的一个借口罢了。
甄言右手打着石膏,只能左手接过宋濯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数学书。常话说见字如见人,看到原身写在扉页上的名字时,甄言就知道她和原身的不同。甄言写字,遒劲有力,气象开合,而眼前这字,笔画间循规蹈矩,独独收尾时带出一股气,并不似乍一眼的循规蹈矩。
甄言翻看书本,没拒绝,但也没允许宋濯给她讲题,宋濯便不再说话,坐在一旁,偶尔抬头看一眼对方,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停留在对方翻书的左手上。
对方翻书的动作不快不慢,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沉静,宋濯心底生出一种矛盾来。一个昨天才从四楼一跃而下的女生,此刻的情绪不是激烈就是颓丧,但眼前这人却从骨子里透着静,可别说是命悬一线于是大彻大悟,一个十几个的小姑娘,正常反应绝对不是这样的。
甄言亲身感受过心理医生的厉害之处,所以她不会因为对方年纪轻就不把人放在心上,虽然她对原身的消息知之甚少,但从目前得到的信息上看,原身在学校存在感不强,和母亲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沉默寡言的人设应该不会引起太大注意,不过她倒是和他们一样好奇,想知道原身为什么跳楼。
所以等毛主任打完一圈电话,从楼下回来时,她跟宋濯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过,结果单校长交代毛主任尽量配合宋医生,甄母那头学校会派人再上门做思想工作,虽然母女俩的相处有些怪异,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学校方面只能先协调着解决。
“下次来,我带几本书来你看看。”大半个小时的沉默,并没有叫宋濯尴尬,见毛主任回来,他便自然地起身准备离开。事发当时虽说午休时间,看到的学生不多,但该有的心理干预还是要做的,他现在得回去给与她同班的同学做心理疏导,当然,前提是民警那边已经完成问话了。
校方按照老章给的名单联系了一圈家长,到齐的就先进去和民警谈话。
海城一高有是有监控,但并不普及,而出事地点刚好属于监控盲区,老章只能通过问话抽丝剥茧,找到一点线索,结果一场简单的谈话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找了律师过来。
等这个叫米莉的女生和律师走出谈话室时,小方忍不住咂舌,海城一高果然是卧虎藏龙,只是就一个问话罢了,至于叫律师也来吗?老章办案多年,三教九流都见识过,倒是不奇怪对方带着律师,只是好奇对方刚才对话过程中的几次犹豫。
按照昨天得到的描述,他对甄宝言这位同学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沉默且安静,第一次月考成绩中等偏下,班上同学彼此间慢慢熟悉起来的时候,她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还是不甚清晰。这样的女生,大众极了。老章将带了律师会谈的几个学生名字边上打了个圈,然后对小方说,“你去叫最后一个,方清乐l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