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丽娘为了他,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大夫来医治,村里的,镇上的,县城里的,甚至还有府城的,花了无数的钱财,将家底全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可是,所有的大夫都对他的伤束手无策。
他早就该死心的。
这样重的伤,怎么治得好呢?
只有丽娘这个傻女人,还痴痴地等着他能重新站起的那一天。她倾尽所有,只为了他有痊愈的那一天。
为了他,她不再有新衣服穿,不再有新首饰戴;为了他,她原本白皙柔软的双手布满了厚厚的一层茧;为了他,她忍受着村里人的鄙视和谩骂;为了他,她从一名端庄美丽的女子生生熬成了别人口中的黄脸婆。她每天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帮他翻身擦背,帮他端屎倒尿,帮他喂饭穿衣,帮他洗衣洁被……夜晚,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无数次,她从梦中惊醒,为他担忧,为他害怕。
不能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丽娘才三十来岁。她还年轻,余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她应该在一个健康男子的怀抱中,享受着爱护和温柔;她应该如从前一般娇艳美丽;她应该如从前一般幸福安宁。
陆天宁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忍住心中强烈的不舍和痛苦,冷声对纪氏说道:“我不想再吃你做的饭了!我要和你和离!”
“和离?!”这两字不啻于一个惊天霹雳,将纪氏劈得头昏眼花,两耳轰鸣。
门外,陆可儿闻言也是一惊。
“姐,什么是和离?”陆明皙小声问她。
“和离就是分开。”陆可儿小声回答他,“意思是爹娘不在一起过日子了。”
“为什么不在一起过日子?”陆明皙还是不明白,“不一起过日子是怎么过日子?”
“唉呀,小孩子家家的,你搞这么懂干什么?”陆可儿一时也没法解释清楚,“你先别说话。等会他们听到了,会生气的。”
“哦。”小豆丁老实地闭上嘴。
屋内。
“和离吧。”这两字说出口,陆天宁只觉得心中那块大石开始松动,余下的伤人的话再无阻碍地就说出了口,“久病床前都无孝子,何况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丽娘,你一定早就忍受不了我了吧?我这个废人既不能保护你,也不能照顾孩子。你心中一定很恨我。”
“天宁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丽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如雪,哆嗦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你应该知道,我……我从来就没有怨过你,怪过你。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你受伤、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