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天气最热的时候,敌人来了。负责侦察的六子跑回孟庄西面山坡,向栓子报告。他浑身湿透,汗珠从脸上往下滴落,脸上却非常兴奋,好像期盼已久。
栓子和赵鹏举也同样兴奋,但又感到些许棘手,敌人并不分散,一路敌人就涌进两个伪军连,因为担心地雷,前面还有工兵开路,又因为担心被伏击,先派搜索队占领两侧山坡,再掩护山谷队伍通过。看来鬼子被打怕了,变得小心翼翼,而身边只有七小队和孟小麦带领的孟庄民兵队,恐怕难以歼灭敌人了。
没关系,李智给七小队的任务是,只要保证山林安全,即便没有打死一个敌人,也是大功一件。那就先等一等,栓子轻松地冲赵鹏举点点头,摘下水壶,喝了两口水。
栓子躲在山坡上按兵不动,西边李智、老孟他们却顶着骄阳,跑的不亦乐乎。即便如此,鬼子汽车轮子很快撵了上来,差点就撵上屁股。陈河带领侦察小队,故意放慢速度,又放了一阵枪,吸引了鬼子。他们赶着预留好的空马车,过了赵王河木桥,又走小路。汽车不敢过桥,鬼子只能下车,徒步追赶。
李智、老孟则带着其他队员向东南,同样走小路,继续顶着烈日前行。李智在脑子里算了一下路程,因为绕远,估计天黑后才能进山,后半夜才能返回小黑山。而且,还要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老孟已经给猛子下达指令,若遇到大队敌人,管它什么狗屁大尉,带不走,就弄死它。
北面鬼子急急追赶侦察小队。缭绕的树木遮断了视线,鬼子指挥官前方看八路隐约影子,手举指挥刀,又下令加速追赶。陈河侦察小队玩命往前跑,只要进了山林,鬼子就变成睁眼瞎,只是距离尚远,还有三十里路。好在天气炎热,鬼子跑的也不快,尤其后面伪军,已有好几个人中暑倒下。
东面敌人仍小心翼翼,直到晌午两点,才进入入山林十里。此时,小林龟山又接到盘井虎次郎两次电令,让他火速进军。以盘井虎次郎意思,要对山林进行东西夹击,并且明天天亮前两边会合,结束此次战斗。
已经在夫子山跌了两次跟头,仍发布如此命令,小林龟山看着电令,置若罔闻,甚至在暗自骂盘井虎次郎昏了头脑,还让进山围剿。他宁可摘掉少校领章,被遣送回家,他不会拿皇军士兵生命开玩笑。他把电令丢在桌子上,让渡边收集前线情况。
二狗子举着枪,曲腿弯腰,像偷鸡贼一样进了村。但村内看不到人影,空荡荡的大街却让二狗子更加小心。他们已成为惊弓之鸟,但凡有点动静,就会立即撤退。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大门只是关着,没上锁,好像已知道他们会来,免的他们把大门砸坏,才虚掩着大门。
后面伪军排长躲在大门后面,挥手让二狗子推开大门,进去搜索一番。二狗子猛地撞开大门,举着枪就往里面闯,并立即找隐蔽。里面没有动静,后面排长闪身跟上,腿刚要埋进大门,就听轰一声,伪军排长和三五个伪军被炸翻在地,发出杀猪般哭嚎。
民兵在村口几家大门下面埋了地雷,绊绳就栓在门上,只要推开大门,就能拉开保险。拆掉手榴弹做的引信,有六七秒钟延迟,前面几个伪军跑进院子,后面却遭了殃。
几乎同时,又听到两声爆炸,其它二狗子也同样碰触到地雷绊绳。
村口伪军二营长刘其发懵了。这家伙和马大炮纯属同类,坏的头上长疮,脚下流脓。接到出动两个连命令,营长必须亲自带队指挥,却又心怀不满,凭什么让赵疤瘌辅助指挥,他又不是副团长、参谋长?他给马大炮打电话抱怨,却遭来一顿骂:“这是太君命令,回来再说!”
一瓶不满,半瓶晃荡,刘其发肚子里没才,嫉妒别人,此时看着被炸伤炸死的伪军,又没了主意。埋地雷只是游击队给他们留下的开胃小菜,继续搜索,肯定会吃大餐,说不定被抬回去,在家里开席。这时候他又想起赵疤瘌,赶紧命令旗手跑到山顶,打旗语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干。
不止孟庄,杨家口、孙村等几个村子也是如此,村里空无一人,却埋好了地雷,有挂在门后面的,有埋在村口的,也有埋在街边——游击队肯定做好的准备,甚至已经可能布置好天罗地网。赵疤瘌不敢怠慢,立即和正川一郎商议,立即撤出山林。
正川一郎更是慌张,担心现在撤退都晚了。他下令撤退的同时,又调集调集鬼子伪军,随时进山接应。
好在四股敌人距离间隔不大,旗手很快接到命令。最先撤退的是赵疤瘌三营的两个连。马大富刚当上副营长,这很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小林龟山很看重赵疤瘌,已有意让他担任保安团副团长,而马大富已成为赵疤瘌亲随小弟,又和正川一郎处的很好,当副营长也在情理之中。
跟着赵疤瘌,马大富长了不少心眼。此次进山,他从赵疤瘌语气中得知,安全第一,所以进山不久,他让手下两个连队占领一座山坡,便停下观望。果不其然,听到爆炸声,没多久,又接到撤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