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从来贪利薄义,如今事仍未成,他们肯捐输资货以助军用?”
宇文导听到李泰这一番话后,眸光先是一亮,旋即便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话说的,别说商贾,就是黔首小民,你没事就给他们来一刀子,他们憋急了也要掀桌子反抗的。能够任由别人伸进兜里来掏东西,要么是无可奈何,要么是有更大的利益图谋。
在平定陇南这件事情上,李泰跟宇文导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也乐见宇文导能够瓦解陇南那些氐羌政权、在此地建立起正规的州郡统治。
此时如果能成,陇右这些商贾们也的确能够因此获利,让他们出点血也没有什么。所以李泰也真的没存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双方心平气和的进行合作,把这件事给办成。
说到底,他如今也是台面上的人物,西魏这个政权的大股东之一,乐得每个人各尽所能,把这个蛋糕给做的大大的。如果只是一味的跟地方豪强抱团,对宇文导这个有开拓之心的方镇首领大扯后腿,那格局和气量也就实在不高。
于是他便又笑语道:“利与义本就不相悖,我等上承王命、临民治事者,本就需要教化一方、兴治一方,要使民殷而不悖德、得利而不负义。”
“太原公所言极是,是我狭计了!”
宇文导闻言后不免面露惭色,然后又是一脸认真的请教道:“敢问太原公使人利与义洽的妙计是?”
“我虽然久别陇右,但也知近年来商贸兴盛,商贾多有得利。商贾不事生产,因买卖生财,故而凡有利可图,皆可买卖。章武公何妨卖之以今日之秦州,来日再作赎买!秦州在章武公治理之下,必然日新月异,朝夕积功,明日必然优于今日……”
李泰虽然讲的很认真,但宇文导听得却很茫然,这每一句话虽然听得很清晰,但具体是在说的什么,他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有些尴尬的说道:“太原公能否讲的再直白一些?”
李泰听到这话后,索性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万钱”的字样,抬手递给了宇文导,同时口中说道:“今我家中需钱急用,以此为凭请借章武公万钱,明年此日本钱具给并加利一成。”
这话算是解释明白了,但宇文导旋即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些商贾,他们肯?世事无常,明年是否有钱归还,我尚且不能确定,那些商贾又如何笃定……”
在跟李泰交流的过程中,宇文导倒也实诚,毫不掩饰其人会有赖账不还的可能,而且看样子几率还不小。
李泰听到这话后不免一乐,旋即便又发问道:“请问章武公,去年四方城向总管府输货多少?此即今日之秦州,以今岁当收之租为债卖于诸家,以来年应收之租赎买前债,无论盈亏,浮数一成为止。依章武公所见,那些商贾们又是否愿意?”
“那自然是、愿意的!四方城连年输租皆是浮数,那些商贾只需要买债一年,来年即可得利一成!”
宇文导听到这里,当即便连连点头。
李泰提议可以发行债券,但公权力的信用和执行力却是一个问题,彼此差距过于悬殊便难成买卖。可是如果以四方城这一个实体作为媒介,就能够大大的规避一系列的问题。
商贾们对于四方城的信任度无疑要比对官府更高,而四方城也直接影响到整个陇右商贸的兴衰,总管府对其势必不敢轻易的违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