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将李元绪淋了个湿透。
谢兰若躲在他撑起的衣袍下面,透过沾湿的中衣,看见他背上遍布着一道道瘀痕,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方伯说,老薛头当着谢老夫人的面,在他背上打断了六根粗棍。
她低垂了目光,瞧着雨水滴滴地落在青芽尖上,“你一路都跟着我?”
“跟着,要不人丢了,我上哪儿找去?”
他的目光沉沉地压在她身上,“身子这么弱,还敢到处往外跑,真淋了这场雨,回头又得高烧个三四天才退,多折腾人。”
谢兰若听见山里搜刮而来的狂风,齐齐地将雨水打在了他的后背上,而她浑身上下没沾染上一点雨。
她不再装腔作势,而是平和地和他谈道:“李元绪,你能不能别逼我逼得这么紧?”
“不能。”
他冷沉的声音穿透了潇潇冷雨,决绝地道:“稍稍晚那么一步,你就被太后娘娘赐给了殷小公爷,你让我如何输得起?”
“小姐——”
空青的叫喊声打破了这里的静寂,她领着方伯和农嬷嬷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李元绪撑着外袍,为谢兰若遮挡下了满山的风雨。
方伯将伞撑到了李元绪的头上,不动声色地将他推了出去,“多谢大将军对我家小姐施以援手,老奴这里还有一把伞,大将军可以拿去用。”
“管家还是留着自己用算了。”
李元绪穿上外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林子的深处走去。
谢兰若看着他的背影,很想追问一句他去哪儿,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狂风裹挟着山雨呈一面倒地淋落下来,谢兰若回到木楼时,半身的裙裾不可避免地淋了个湿透。
农嬷嬷吩咐手底下的婆子烧水,将浴桶抬进净室里,就听烧水婆子急嚷嚷地道:“农管事,护院的水井挖得浅,雨水倒灌,整个井里打出来的都是泥浆水。”
农嬷嬷从前在府里没遇见过这种事,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这水烧开了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