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趴在浴桶边沿,由着柳氏搓洗着她的背,她舒服地闭了眼,张嘴就塞了块茯苓糕进嘴里。
“这水脏得都没洗,”柳氏扶着酸软的腰站起来,命了农嬷嬷道:“再抬个浴桶进来,放上少许木樨清露,还得给她再洗一遍,臭死了。”
农嬷嬷:“那就洗三遍了,老奴这就去办。”
谢兰若掀了眼皮,灌了一口茶进嘴里,懒散地说着她,“娘,没你这么嫌弃自个儿女儿的,你不乐意洗,银羽还在门外候着,我唤了她进来洗。”
“死没良心的,就这么差遣你老娘,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来。“
柳氏对她满心满眼里都是疼惜,她心里万般不舍,经不住脱口而出,“以后要是没我在,看谁还能事事护住你周全。“
谢兰若心下一沉,猛地转过身来,浴桶里水浪激荡,她追问着,“娘,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
她这一回头,才看清了柳氏眼里蓄满了泪水。
柳氏强忍了情绪,这才没在她面前哭出声来,“阿若,娘就是舍不得你。“
“娘,你别哭,我不离开你就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移过去,趴在柳氏的眼皮底下问道。
柳氏轻柔地抚着她的头,“李将军传来了皇上的口谕,你被贬为大都督,择日就要前往闽西去剿匪。“
闽西一带匪徒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又地处山陵,溪水险峻,林木森茂,盗贼东奔西跑,隐入山林后便无迹可寻,当地官员推诿不作为,这才使得匪患严重到朝廷都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哪是什么降职,分明就是要她戴罪立功。
谢兰若见柳氏眼里隐隐地透出担忧,她扬了声道:“区区匪徒,如何难得了我?”
“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娘想看你一眼都难。”
柳氏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闽西地处山区,民风彪悍,那些盗匪杀人不眨眼,连当地的府衙见了都怕,朝廷先后派了两拨人前去剿匪,全都无功而返,我怕你出事。”
谢兰若并不这么认为,“娘,你可别忘了,祖父生前去过南蛮之地剿匪,他教化了蛮夷,精理了政吏,四十来年过去了,你可曾听说过南蛮再起匪寇?”
“事在人为,”她心里有了几分成算,“何况又有祖父的经验可取,我不信治不了这帮匪徒。”
柳氏对她只一个要求,“不管你剿匪成与不成,都给我好好地回来,娘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