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柳季榕却在这时候打起了退堂鼓。
陆暄暄平静一阵,目光渐渐冷冽下来:“有些事已经做了,就收不了手了。要么,当初你就别答应,你既答应了,就不该对敌人手软,敌人之间只有你死我活。又况且,这世上只有强者才配谈仁慈这两个字,他在高处,你微若尘灰,你没有仁慈的资本。等你有一天立于高处,他于尘灰,你再考虑仁慈的事吧!”
秦风不知什么时候睁眼的,抱着双臂,静静的凝视着陆暄暄。
两日后。
一轮红日缓缓自东方升起,蓬勃的朝阳绽放出辉煌耀目的霞光。
秦风负手屹立在山巅,冷峻的目光落在锦绣庄辉煌的楼阁之上。
锦绣庄堂内门窗紧闭,堂内死一样的寂静,账房,几个老伙计站在柳伯榕的身后,柳伯榕虎视眈眈的凝视着站在大堂中央的两个人。
这是柳季榕人生之中为数不多的光辉灿烂时刻,这也是令柳季榕永生难忘的一天。
他身披鲜红色的斗篷,不知谁给他弄了个班指戴在手上。柳季榕学着当日里杨二的模样,转动着手中的班指。他的脊背挺得比以往都直。没有选择与兄长的目光有任何的接触,半垂着眼皮把目光落在手中的班指之上。
陆暄暄两口子昨夜轮番上阵,教了一宿也没把柳季榕教会该如何用眼神震慑到敌人,她和秦风最终只能放弃,秦风直接让他垂着眼皮转班指,别说话,别开口,敌人就觉得他深不可测。
敌人果然是这么觉得的。
柳伯榕按捺不住,愤怒向前,破口大骂:“不阴不阳的东西,我原以为你只会擦眼泪抹鼻涕,却没想到你背后耍阴的,在我们的贺礼里你动手脚,你简直卑鄙阴险!”
一身利落男装的陆暄暄横身来在柳伯榕面前,接了话:“耍阴的?是谁先耍阴的?你带着人去我们裘衣铺子闹事,就得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柳伯榕陡然大喝:“你是哪根葱?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柳季榕!你是个爷们就别用别人替你张嘴!”
拼嗓门是吧,陆暄暄清清喉咙,深吸口气,正打算嚷回去,背后传来了细弱的嗓音。
“为什么杀我?”柳季榕的声音不清不楚,又像是喃喃自语。
陆暄暄让开了,回头看向柳季榕,他又习惯性的驮着背,显得他更加轻枯瘦弱,他也不再转动班指,只是讷讷的盯着角落里的一隅地瓶。
“为什么想杀我?”柳季榕又重复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干瘪而无力地声音,他抬起脸,脖子上的淤痕一片青紫,转眼凝视着兄长,双目赤红,声音嘶哑:“为了钱,就不念着小时候的情份了么?血浓于水的情份,是怎么做到要对骨肉兄弟痛下杀手的?”柳季榕愈发激动,陡然咆哮:“我犯过什么错吗?我招惹过你们吗?为什么你们总是欺负我?为什么把我往绝路上逼?”他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质问:“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做过一件对不住你们的事!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满意了!安心了!?”
不知是谁在柳伯榕的背后轻轻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