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暄这一晚上天旋地转,神思不定,只反反复复循环三个字:我是谁。

    她神志也不清不楚,心思全散,像是黑暗里一路狂奔慌不择路的人,可秦风此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手臂充满了力量,说出的话掷地有声,在她最困厄时给她以结实的胸膛来倚靠,男欢女爱,她似懂非懂,却也知道此刻两个人这般偎贴在一起意味着什么,他上次狂妄的亲了她的唇,她赌气,不乐意,他当时笑呵呵的一脸无所谓。

    可今天,她万般忧虑,若他亲她吻她,她知道自己必然毫无招架之力,可他此刻只是抱她在怀中安抚她,他没有趁人之危。

    她扪心自问,此刻若无情愫暗生,便是假话。

    秦风感觉到了怀中的小人安定了不少,比起情欲,心疼占据了更多的情绪,他垂着眸,捧着她的脸,温声问她:“暄暄,我想让你以后都做一只快快乐乐的小白兔。我不准你遇事自己去扛,倘若有人欺负你,你得跟我说。”

    快快乐乐的小白兔。

    挨了欺负的小白兔。

    多美好的一句话啊。

    可事实上不是她挨了欺负,是她把别人杀了呀。他把她想象得太美好了。他钟意的是一只软软糯糯的小白兔,不是一个一刀封喉的女魔头。

    谁会喜欢一个女魔头。

    她陡然静下,想起了那首歌谣。

    半夏登重楼,望连翘,素问何当归,白芷难书,黄连心苦,皎若天仙子,微如地肤子,南合欢,北续断,独守宫,星河转,梅子熟,回身已是白头翁。

    那是谁给她唱过的歌。是谁眺望连桥,在等着她归家,是谁白纸难书心中苦,是谁把她比作天上仙,是谁等到斗转星移,回身已是白头翁。

    她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茫茫未知的压力,山一样的压过来,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抱着秦风好没有道理,他坦坦荡荡,毫无隐瞒,他给她光明正大,纯洁而真挚的感情。而自己呢,偏生有那么多的未知,亦不是他所期待的那般娇柔的女子,她冷静了些许,搂着他的手,微微僵住了。

    陆暄暄的声音轻如棉絮:“秦大哥,你别把我想的太好。”

    秦风:“别说傻话,你真的很好。陆暄暄,你真的特别好。”

    她咬了咬唇,不语。

    她怕惊扰到他,环抱着他的手轻轻的抽回。

    秦风感觉到了怀中人此时此刻正在以一种乌龟般的速度抽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