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暄气乐了,瞪了一眼柳季榕,不搭理他了。
城里可不近,晌午出去的,下午才到,因得天寒,行人也不多,陆暄暄货比三家,选好了两家肉铺,和两家裘衣铺子与柳季榕分头去卖的,柳季榕问她为何不一并卖了,陆暄暄搬出了怕被别的猎户眼红的理论。
这时候就突显出找个脑袋不好使的家伙的好处了,柳季榕两只眼珠子发直,点点头,竟然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还是姑爷想得周到。”
陆暄暄和柳季榕来在了最后一家裘衣铺子卖狼皮,裘衣铺子四面墙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裘衣,一进门最显眼的地方高悬着一件黑色裘衣大氅,裘衣皮毛柔软,乌黑油亮,根根分明。
陆暄暄定定的想,秦风身姿挺拔,面容贵气,这样的衣服才能衬他一些。陆暄暄有些动心了,昂昂下巴,问柳季榕:“这件好看么?”
柳季榕顺着陆暄暄看去的方向扫了一眼,悄声告诉陆暄暄:“别想这个,咱们买不起。”
陆暄暄:“是吗?这什么料?很贵么?”
柳季榕:“貂裘的,贵着呢。”
陆暄暄:“行啊你,还挺厉害,你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貂裘还是狐裘?”
“嘿嘿,我家以前开绸缎庄当然也卖裘衣,我们家那时候有自己的裘衣坊,请工匠自产自销,我小时候在裘衣坊玩儿大的。披着老虎皮绕着院子跑。”他指了指上面挂着的裘衣,小声告诉陆暄暄:“这是水貂轻裘,柔软丰匀,御寒保暖却又轻便不压身,做成这般长度的,最少得需要上百张貂皮,这件品相算是上乘,得上千两银子呢。”
陆暄暄心里暗惊,左右瞧瞧,压着嗓子问柳季榕:“上千两银子?咱们这地方,也有人买得起?”
“当然。别小看咱们这,这里水陆汇通,待得河面破冰,春暖花开,商队,驼队都会途经这里,他们一路上京,到了天子脚下去售卖,这价就又翻了。”柳季榕聊起这个顿时精神,语速渐快:“这小店,没有丝绸卖,做丝绸生意那才叫真赚钱,丝绸备受外族的驼队喜欢。他们羌夷胡狄,番邦小国的人,游牧而生,追逐水草而居,他们那的贵族最认丝绸瓷器和茶叶,我家以前风光的时候,在兔儿山脚下买了几百亩地,就种桑叶,养了几百号养蚕人......”
柳季榕说得手舞足蹈,一时激动举起手来,余光瞥见了自己的碎花袖子,心里一寒,想起家里从前何等风光又有何用,如今自己还不是干了伺候人的差事,还是男扮女装!连戏台上唱青衣女旦的戏子还不如。
柳季榕脑袋耷拉下来,顿时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了。
陆暄暄水润明亮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摸摸下巴不再吭声了,掌柜的清点完货物,把帐结清了,陆暄暄把独轮车往驴车上一撂,坐在驴车上清算了一下,今儿个拢共卖了八十多两的货,陆暄暄分给了柳季榕二十两,这可把柳季榕美坏了,他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整个人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你下午有事吗?今儿能不能去趟秦家?晚些回去?”
陆暄暄忽而问柳季榕。
柳季榕抱着已经捂热了的银袋子,答得痛快:“可以啊!不回去都没事。”
陆暄暄无语的看了一眼亢奋的柳季榕:“不回去没你睡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