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暄自知从前是从大户人家被逐出来的,教她认字的人是谁,她不知道,可是柳季榕从前说过的话也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大户人家里分内外院,内院只有丫鬟伺候着,男丁下人是不得入内的,所以教她识字的这个人,很可能是主子。
她想起了那首由药材组成的歌谣,于是,陆暄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柳季榕,定定的给他哼唱着:“半夏登重楼,望连翘,素问何当归,白芷难书,黄连心苦,皎若天仙子,微如地肤子,南合欢,北续断,独守宫,星河转,梅子熟,回身已是白头翁。”
歌谣唱完了,她看向柳季榕,一字一句的去问他:“这首歌谣,你可曾听过么?”
柳季榕扬起眉毛:“没听过啊,不过还挺好听的,这里头都是药材吗?”
“什么?!”陆暄暄“噌”地一下站起来了,她个儿太高,直接磕了脑袋,“哎哟”了一声,捂着脑袋又坐下了:“什么?你没听过?这不是兔儿山上放牛的小孩子都会唱的歌谣吗?”
柳季榕生怕陆暄暄犯了病,后背贴着车厢:“你别激动啊,我真的没听过。”
陆暄暄扒开车帷,又唱给车夫听,问他有没有听过。
在得知车夫也表示从未听过之后,陆暄暄栽回到了座位上。
她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
当时这首歌谣唱罢,秦风告诉她其中的深意,她还斩钉截铁的说是村子里的人都会唱。可显然,不论是车夫,还是柳季榕,皆没有听过这首歌。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那华佗堂的男人行医,恰好也是因为和丫鬟不清不楚而被驱逐出来。
陆暄暄直到回到秦家仍魂不守舍,她回到了屋里,点了束灯火, 躺倒在炕上,身体缩成一团,抱着脑袋强迫着自己去回忆,回忆自己从前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海誓山盟。
最重要的,她有没有失贞于他人?
她想不起来,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
未知的事物,总是最让人恐惧,她难以遏制自己脑海里的意念乱飞,心里乱糟糟的。
静谧的夜,忽而有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上:“暄暄。”
秦风在她的耳边唤了一句:“听说你撞见杨二了?”
他放心不下,回来看她。他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硝盐味道,可并不刺鼻,他的呼吸急促,语调也透着担心:“怎么了?他吓唬你了?你别害怕,他越是欺辱黑水,对咱们越有利,他猖狂不了多少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