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四个小工!”没等多久,就有一个叼着黑棒烟的包工头过来,左手背在背后,右手竖起四根手指喊道。
黑棒烟似乎是包工头们的标配,就好像黑社会小弟的纹身,金融精英们的金丝眼镜一样,看到这些就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回沈隆没有客气,话音刚落就挤到了包工头身边,包工头看了他一眼很是满意,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算你一个。”
然后又选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四十来岁,右眼里有块“萝卜花”,四个人跟着包工头来到工地,垫吧垫吧肚子就开始干活。
小工都是干力气活的,沈隆也没表露要当大工的意思,这些活儿他多少会一点,不过他来搬砖可不是为了赚钱,一天到底挣四块钱还是两块钱对他来说也没多大区别,跟着萝卜花就开始背石头。
陕北植被稀少,缺少盖房子必须的木头,再加上陕北土质特殊,所以窑洞就成了建造居所的最好选择,至于孙少安砖窑所烧制的青砖,那可是有钱人和大单位才敢用的,一般人家还是习惯于用石头箍窑。
这些小工的工作就是把石头从卸车的地方背到窑洞口,这是重体力活,却没人敢偷懒,现如今政策放宽了,周围那些或是不甘心被捆在土地上、或是想帮家里赚点活钱的人都涌来黄原揽工,东关桥头那么多人,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愿意干,不好好看工头立马就让你滚蛋。
现在农民工可是供应远大于需求的状态,远没有到后世民工荒的阶段,能找到卖力气换钱的地方就已经很幸运了。
萝卜花把外套垫在肩膀上,然后蹲下身子,旁边的人将上百斤重的石头放在他肩膀上,萝卜花稍微颠了癫,调整好石头的位置,咿呀喊了声号子,就背起石头一步一步向坡上走去,从这儿到箍窑的地方有半里地,车没办法上去,全靠人把石头背上去。
沈隆学着萝卜花的样子也背起了一块石头,说实话这活和他在龟仙人那儿修行的时候相比还是有点轻,如今百十斤的石头放在沈隆背上,根本没办法给他制造多少麻烦,不过沈隆并未显露出异样,也和其它人一样喘着粗气缓步往坡上走去。
忙活了一早上,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稍微休息下,饭自然不会是什么好饭,不过在重体力劳动之后,人的食欲都非常旺盛,大家伙儿稀里哗啦几下就吃了个精光,然后接着中午一点儿宝贵的休息时间,横七竖八躺在工地上,一边抽烟一边拉闲话。
“啊呀,我的天!从南京到北京,哪个女人能比上这灵香俊?哼哼,咱们那山乡圪崂里自古养的是好女人!瞧,这灵香头发黑格油油,脸白格生生,眼花格弯弯,身材苗格条条,走起路来,就象那水漂莲花,风摆杨柳!”萝卜花成了揽工汉中的焦点人物,大家伙入迷地听着他诉说自己和女人的故事。
女人,这是揽工汉们永远的话题,不,不只是揽工汉,只要是男性集中的地方,话题总离不开女人,在大学男生宿舍里,关灯之后聊得是女人,工作后下班和男同事一起喝酒,聊得依旧是女人,这并不以文化水平的不同有太大区别。
“嗬呀,你们还没见她那双手哩!嫩得呀,绵得呀,就象那凉粉一般……”
“你捏过没?”有人插嘴问。
“唉,怎能轮上我捏?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一个老妈妈守着我这个老光棍,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些年嘛……可是,我把灵香爱得呀,说都没法说!我心里划算,叫我和灵香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死了也不后悔。可是,你把人家爱死也球不顶……人家就要结婚了!女婿就寻到我们本村,是学校的教师……”
“灵香结婚那天,我的心象碎刀子扎一样,天下谁能知道我的苦哇!我圪蹴在一个土圪崂里,眼看着人家对面院子里红火热闹,吹鼓手吹得天花乱坠。我心里象猫爪子抓一样。心想,不管怎样,我非要把灵香……”
“你准备怎样?”众人性急地问。
讲故事的人却故意转开弯了,说:“那天晚上,村里人都跑去闹洞房,我也就磨蹭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