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玑不愿被扫了兴,何况出来主持大局的又是区区一庶女,她何必要接受区区庶女的安排?
她心中正想到,燕攸宁自幼不得宠,虽说养在马场,可没什么人教授过她打马球,那夏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燕夜紫,说白了也不过如此,她的这个小小庶妹,只怕是孙山之外,更贻笑大方。
崔宝玑清嗓,嗓音堪比春日里深林梅花鹿踏碎初发的幼笋般清脆:“既然燕夜紫走了,不妨就你顶上。”
燕攸宁早知道崔宝玑傲慢无礼,一张嘴她便知道她心里正打什么坏主意,便笑容得体地问道:“这只怕不好,阿胭身份低微,岂敢与诸位贵人争胜?”
她的态度极其诚恳,语气也极其谦卑。
霍西洲将马栓回马厩,还未释手放开缰绳,忽然听到娘子如此谨小慎微地同人说话,墨眉顿时蹙成了一柄利剑。
崔宝玑一甩马鞭,甩到自家的马臀上,曼声道:“姓燕的将我约出来打球,如今自己退了场,本郡主兴致未散,自然得姓燕的顶上,好话就莫让本郡主说第三遍。”
崔宝玑其父,乃是出身清河崔氏门阀大家的清河郡王,连夏国公都须敬她三分,何况是她了,燕攸宁会审时度势,于是应承下来:“好,不过阿胭马术不精,还要请郡主指教。”
崔宝玑别过眼,淡淡道:“挑马去吧。”
燕攸宁朝她福了福,转身走向了马厩。
她挑中的正是那匹方才将燕夜紫摔下马背的大黑马,霍西洲说什么也不让,今日这马将大娘子甩下去是众人亲见的,眼下虽然它已经被降服,但害怕再发生一次类似的事情,霍西洲坚持不给,何况平日里从未见过娘子骑马,她又如何会打马球?
燕攸宁伸了半天手,见他迟迟不给,不禁柳眉轻撇:“霍西洲,你敢不听我的话?”
霍西洲不敢。
但他要据理力争:“娘子,这匹马今日失了本性,我担心……”
“有你在旁边看着,有什么可担心的?”
燕攸宁轻飘飘四两拨千斤,令他顿时无话好回。
燕攸宁凑近了一些,自己去解马绳,压低了嗓音,道:“你还不知道,黑玉今天摔了燕夜紫,我若是不亲自上马自证一下清白,别人会猜测是我昨夜里故意喂黑玉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明白么。”
霍西洲一愣。
他有些懂了,于是只好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