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蔺伯苏说伤没好全,下午他就带着裴珠月去游湖了。
惠风和畅,水光潋滟,这湖确实是个游玩的好地方,但错在了游玩的人。
裴珠月当上千夫长不久,需要和手底下的人磨合,还得训练排兵布阵,否则上了战场只能挨打。
蔺伯苏救了她,让她留下来照顾绝无怨言,可现在把她拉来游湖,在她眼里就是不务正业,浪费时间。
蔺伯苏与先帝算得上是双生子,但并不受高/祖宠爱,若是没有先帝这个皇兄在,他甚至可能都活不下来。
他准备好往后都做个闲散王爷,可天有不测风云,他在十七岁时被迫坐上了摄政王之位,总理国事。
内有丞相扰政,外有诸国虎视眈眈,先帝去世的突然,先帝遗部也对他心存警惕,一开始他差不多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蔺伯苏苦心经营了一年,仍旧毫无起色,一个人苦撑着太累了,他几乎就要放弃,任由高阳被那些乱臣贼子瓜分。
偌大的高阳国假如内乱、四分五裂,最后肯定会被四面八方的邻国吞并。
他报复性地想着,被外族瓜分也好,让那些乱臣贼子机关算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但在那年花朝节,他捡到了一盏花灯。
蔺伯苏记得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皇城外因为花朝节热闹非凡,烟火不断。
他一人坐在湖心亭饮酒,想着要带长乐逃去哪里,想着他们离京后那些各怀鬼胎的朝臣露出如何丑陋的嘴脸,想着高阳国陷入战火,被周围四国瓜分尽尽。
一个国,总会经历出现,存在,消失,古往今来一向如此,有的长有的短,他们高阳不过是在经历一个国必须经历的事。
今日是高阳,明日或许就是西丘。
高阳国的存在不足二十年,在历史长河中甚至都看不到水花,他们所争夺的权贵就如镜花水月。
要这国有何用?手握重权又有何用?一辈子殚精竭虑到头来都是泡影,还不如乡野村夫逍遥自在。
蔺伯苏自觉想通了,他提着酒壶准备带长乐离开皇宫,余光瞥到湖面飘来一盏花灯。
皇宫的碧月湖通护城河,年年都有一两盏花灯飘进来,这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