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先是低头沉默了片刻。
抬头时,他嘴角带着笑。
“让人来查吧,鄂县的一应账目,租稠、团丁、兵役,随你怎么查。”
“谁去看那些,哪个贪官的账不是做得漂漂亮亮,谁都不傻,”吴关十指交握,双手放在膝上,整个人靠向椅背,这让他传递出一种气定神闲之感。
“不如我再猜猜。”吴关道。
县令没接话,只看着他。
“赌坊里出了个欠下高利贷的赌鬼,再正常不过,赌鬼下落不明,也算不上稀奇。
哪怕真的闹出人命,穷苦人家,给些钱也是好打发的,人命从来不值钱。
况且奶婆子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重孙,她有软肋。钱能帮她养活重孙,能顾得上活人就不错了,谁还会计较死人的事?
或许买命钱比雇凶杀人还要便宜。
所以,无论怎么看,杀死奶婆子都不是个好选择。
那为何一定要杀死她?她的孙儿下落究竟如何?或者说……为什么她的孙儿——一个赌鬼的下落,会让人如此紧张?”
县令也靠在了椅背上,“这些你我都已知道的事,就不必拿出来说了吧?”
“急什么。”吴关一笑,道“还有一个问题,也很有趣,在鄂县开设赌坊,专供走商的贱民赌钱,说破天去那些人能有多少钱呢?
而且,向这些浮萍放贷,他们拿什么还?
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们能拿来还债的东西,除了钱,还有一条贱命,一身力气。”
“不错,这是他们仅有的东西。”县令道。
吴关总结道“钱,大量的钱,能让人掉脑袋的钱,失踪的苦力,严密封锁消息……你猜我想到什么了?”
吴关探身,饶有兴致地盯着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