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奴卡的确是沈夜捡回来的。
大约十三四年前,奴卡还是个七八岁的小鬼,整天装成瞎子晃荡在暮星的大街小巷。
他的生活来源有两项,一个是有人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点剩饭剩菜和旧衣服旧鞋;还有一个,也是主业,做小偷。
后者是主要生活来源。
毕竟暮星本地种不出作物,所有的食物配给都从厄尔斯调运,本就紧缺的资源加上长途运费,导致暮星食品价格偏高,半数居民自己都靠啃营养膏勉强果腹,哪里有余粮接济乞丐。
奴卡天生一双灰瞳,人长得瘦小枯干,七八岁看起来顶多五六岁模样,装成盲童拎根木杖沿街要饭,一般人对他没有警惕。
他又偏偏是魔盗团祖师爷追着喂饭的那种,大字不识几个,顺手牵羊博士毕业,因此过得还算不错,离饿死街头大老远。
那年沈夜十六岁,还不到能领机车驾照的年龄,只能半夜偷偷骑车出来,他很想去见一个老朋友,想得不行,非见不可那种。
交通警们晚上都下班回家了,暮星的安保机器人又都是厄尔斯的淘汰货,不缺胳膊少腿已经难得,根本追不上超速机车。
沈夜轰着油门一路飞驰,忽然看到路边有家花店还没打烊,于是兜了个圈回头,想买一束花带去见朋友。
就在他刚刚停好车子,一只脚抬起来还没落上店前的台阶,整条腿就给从街角吹过来的一团黑影糊住了,糊得结结实实甩都甩不掉。
沈夜嫌弃地晃了晃腿,男孩幼小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粘得死紧,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他刚要开口问(骂)清(脏)楚(话),小孩儿先声夺人地哇一嗓子嚎开了:“呜哇哇……爸爸我错啦……别打啦……再也不要蛋糕啦……我知道错啦,爸爸!”
十六岁喜当爹的沈夜:“???!!!”
他当时的确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高,但人偏瘦,身量还是满满的少年感,因为冬季穿得厚重些,倒也不太看得出区别,头上还罩着机车头盔。
也不知那声“爸爸”怎么惹着他了,沈夜用力踹翻粘在腿上的小破孩,甩着皮手套照他头发上抽了一下,应该打不疼。
“滚!”
沈夜花也不想买了,转身跨上机车就要走。
男孩急着跟过来,又不敢靠太近,怯声低语:“先生,Goodnight……救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