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钥匙开了锁,是这扇门根本没上锁!
昏黑的室内遮了窗帘,进门是一侧砌起炉灶的厨台,卧室在里间,泰明和泰一的床铺靠窗,陆姜太太睡在远离门窗的单人床。
单人床的手工拼布床幔垂着,仿佛女主人此刻正睡在家中。
屋里的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沈夜冲进里间,像被看不见的鬼手扼住咽喉,窘迫的呼吸催命般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摸到开关,一把拍亮了电灯!
啊——
寂夜中掀起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泰一长手长脚蜷缩在木椅上,双臂抱头团成婴儿在子宫里的形状。
他不停喊叫,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惊吓,还是……
沈夜第一时间奔过去抱住尖叫的少年,跟着看向他背后的床幔,大泼浓重的红色在缤纷的色块间绽开,豪放如印象派画作。
还有些尚未彻底干涸的血滴,向下蜿蜒出泪痕般的垂线,挂在帘脚将落未落。
“沈!沈!”泰一似乎认出了沈夜,哀嚎中喊着他的名字,拼命拉拽沈夜防寒袍的衣襟,像是有许多话要跟他说却都堵在咽喉吐不出来,又像是害怕极了想躲进他宽大的衣袍里。
沈夜被他拽得趔趄向前,同时抬手哗啦一下拨开了血迹斑斑的床幔,眼前景象令他双瞳巨震。
他几乎是立即将床幔重新遮了回去,腾出双手同泰一奋力撕扯,迫着自己放低嗓音命令对方:“坐下,听话,不要动!”
这声音陌生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透着随时可能嚎啕大哭的崩溃和绝望,布幔背后的影像依然停留在沈夜颤抖的视网膜上。
全都是血,很多很多的血,少年苍白的躯体浸在血泊之中,圣洁又诡异,如同献给恶魔的祭品。
“坐好!”沈夜注视泰一的眼睛,他得尽快让这个冷静下来,不要妨碍他救人。
是的,救人!沈夜看到血泊中的泰明四肢还有轻微抽搐,他相信那不是自己的幻觉,人还活着,他得把自己的病人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呼吸里尽是浓重的血腥气,那味道有如利刃刮得人喉咙干疼。
沈夜跪在床边,开始检查少年身上的伤口,努力分辨哪些是致命伤需要优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