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我们给沈医生用了强心剂,他暂时醒过来了,马上转去手术,您要不要见一下?”

    医生经验十足地询问白旸,这类大佬直接出场蹲守的危重病患,很可能是嘴里咬着什么秘密,他们想问,就要抓住一切人还没凉的机会,一旦手术台上下不来,秘密也就带进坟墓了。“不过,他伤在肺部,可能没法说话。”

    白旸急切,视线已经楔入门缝:“我只看一眼,不耽误你们治疗,不用他说话。”

    医生带白旸进去。

    沈夜被药物强行唤醒,躺在医疗舱里,连接身体的仪器正在逐项显示术前检查结果,全部完成的倒计时还有102秒。

    也是白旸这一眼的时间。

    白旸走过去,他的双手和衬衫都染了沈夜的血,已近干涸,面部硬朗的线条勾勒出骇人的凌厉,似有愤懑无从发泄。

    那是种很私人很矛盾的情绪,焦躁且痛苦,医生默默走远。

    他两臂撑在医疗舱的外沿上,俯身,凑近沈夜耳边:“小疯子,你对自己够狠,对我、更狠!活下来,我试试看能不能原谅你。沈夜,如果你死了,我保证,恨你一辈子。我会把你冻起来,摆在家里,每天,每天恨你一遍,完完整整直到我死那天。”

    沈夜的肺部撕裂,伤了动脉,说不出话来,张着惊恐难过的大眼睛看着白旸。眼前的白旸冷冰冰的,好像他已经先一步把自己冻起来了。

    他恨死我了,沈夜想,可我还没跟他解释,解释清楚他或许就能不那么恨我……

    白旸站直身体,垂手抹掉沈夜眼角的泪水,凉凉瞄一眼倒计时72的红色数字,转身便走。

    沈夜急疯了,挣命似的透支所有力气撑身爬起来,扳住医疗舱沿的指节扭曲发白,青色筋络绷起。

    活像一只死不瞑目的怨鬼,拼个灰飞烟灭也要重返人间,只为化解一缕执念。

    一条条连接线被他挣断,输液针直接甩着血滴从皮肉里扯出来,仪器发出的报警音如同未经排练的交响乐,杂乱刺耳。

    还好!沈夜探出的一只手扣住了白旸垂在身侧的左手腕。

    别走,别恨我,求原谅——

    他实在说不出话来,血随着挣动汹涌喷出口腔,沈夜像是感觉不到疼,满眼的泪,用力摇头。

    白旸骤然转身,这次他真被疯子吓疯了,眼底情绪翻涌,倒是比刚刚多了几分热乎的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