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看天,这样的稀罕月全食,碰上这样的事,按理会让人心情更加焦虑和抑郁的,可他一点不感觉害怕。
可能是谢荀的话安慰到了他。
果然大概二十分钟,进了村口,夜已经进入午夜,村里安静的鸡都不咕咕叫,只能偶尔听见远处因为动静而发出的一两声敷衍的狗叫。
楚与轻车熟路的指挥谢荀骑车去卫生所,卫生队还算灯火通明,门口几个男人抽烟,看见楚与立刻跑了过来:“我们打了医院电话还没来,你快过来看看吧。”
楚与和谢荀同时心里一咯噔。
跑进去以后只有一个大开间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平平整整,闭着眼睛一点动静没有。
“爸!”楚与眼前一红,飞扑过去,去摇楚振国的手:“爸!”
除了这个字,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病床上的楚振国一动不动,若不是起伏的胸口呼吸,真的会让人不得不往坏里想。
一个蹲在角落的中年人脚下一堆烟头,他狠吸了最后一口咽,过来解释:“你爸偷我床下的酒喝,被我抓到不承认,我俩就吵了起来,我真的只是推了一下,他就这样了。”
男人说话的时候极力控制手抖,一瓶酒,谁也不想摊上人命官司。
楚与终于找到了语言功能,他双手紧握楚振国的手,缓缓回头,目光直视说话的男人,眼神坚定没有波澜:“我爸不可能偷别人东西。”
别说是酒,就是路上有人在前面掉了超过十块的钱,他爸都不敢捡。
楚振国胆小,脾气也好,与其说脾气好,和缺心眼也差不多,外面怎么说他都不会生气,从小到大很少与人争执。
但是楚与记得,六岁那年村里大旱,能让他做的工更少了,两人过年兜里只有一块钱,楚与看见别人家的年夜饭馋的不行,就说想去大爷家吃点。
他爸抱着他没吭声,抱着他一直走,好久才说:“爸爸给你找点肉沫。”
确实是肉沫,过年商店关门早,村子里一家炸小鱼的店,每次出锅都有一些碎渣渣,老板着急回家过年,他爸一块钱买了一堆碎渣渣,边抱着他边看他吃,最后才吭吭说一句话:“我们不占别人的便宜。”
“可是酒就在我床下藏着,寝室一共就我们四个,而且你爸兜里就一块钱大家都知道,他今晚突然就喝酒回来,我的就正好丢了,你说他是不是酒瘾犯了偷喝了?小陈老刘,你们给我做个证。”
男人着急的往外推卸责任,喊另外俩室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