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区域内一片寂静,好似空气都已经被冻结了。
段棠安在看见裴向屿走近的时候就已经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他眼睁睁看着裴向屿一步步走近,黑色皮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又一声具有节奏感的声音,段棠安张开嘴欲要解释,可看着裴向屿冷肃的面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裴向屿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平静,“裴淮,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对段棠安动手动脚?”
周围鸦雀无声。
没人敢接话。
负责人低头看着光滑的地面,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早在有人看情况不对——裴向屿和裴淮同时出现在这里的事报告了上司。在裴向屿刚来不久后,经理就带着人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此时看着这一副场景,负责人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又是他碰见这种场景?
江经理连忙示意身后几个带来的人都离开,又对着吧台处的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留给他们一块处理家事的地方。
碎裂的酒杯在霓虹灯下晶莹剔透,酒液和玻璃渣四处迸溅。
裴淮用指腹轻轻擦过脸颊上被玻璃渣划出的一道血痕,又舔过那带着铁锈味的血渍,“啧,怎么几年不见,大哥你还是这么的,”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了几秒才开口道,“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啊。”
裴淮当然记得。
那是他被驱逐出国前一晚的事情。
海风腥咸的气味席卷过整个仓库,在他痛苦流涕的求饶下,裴向屿亲手打断了他的一手一腿,他的手指抑制不住的痉挛,惨白的灯光下他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砸在尘埃的水泥地上,惨叫声被他硬生生吞进喉咙里,喉咙的腥甜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的脸上也没有那些装出来的卑微的模样,只是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松开手,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
裴向屿松手,钢管落地发出一声响,居高临下地看着裴淮凄惨的模样,“我不想在看到你再对段棠安心怀不轨,裴老爷子能保住你两次,你猜还能不能保住你第三次?”
裴淮扯了扯唇角,答案都不需要猜,“大哥,你未免也太冷酷了,我不过是约着段棠安喝杯酒罢了,我能有什么想法?”
裴向屿松了松紧绷的指骨,“是吗?你在背地里的那些手段我只是看不上罢了,你猜我用几天能让你所有的谋划——不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全部化为乌有?”
他只是懒得搭理,可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开始谋权篡位了,那份前任董事长的遗嘱、裴老爷子明里暗里的放任不管、还有裴淮持续小心地收购这裴氏的散股,他心里都有一杆秤。
裴氏是上市公司,有55%的股份都在裴氏的把握之中,明面上裴淮有着他父母传下来的股份占12%,裴老爷子手里独占25%,其中有5%的股份名义上还在段棠安手上,他的手里有着18%,可到底谁手里有多少股份都是谜。
不管裴淮先前求饶时有多么的狼狈不堪,他都不能够否认裴淮和裴建峰血缘关系,现在裴淮撕开先前一副软弱无能、痛哭流涕求饶的样子,反倒看起来顺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