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这边秦王拉了锦衾到脖颈,露个头颅,良久又道:

    “阿姊在我百年后,亦拿这个祭我。”

    这边阿叶便谦让:

    “不如秦公在我百年后,若尚记得我,拿这个祭我罢。”

    “你祭我。”

    “秦公祭我。秦公你睡罢。”

    “啊。”

    秦王晦含糊答了,又辗转回来,望着这边有小灯火的案上。

    阿叶望一眼,只见那屏风窗纸上阴影尚晃动不止,便道:

    “我去外面把那劳什子芭蕉叶子扯了?”

    “且去。”

    遂小小女史,放下书策,也不仗剑,赤手空拳去了外面。秦王晦又转圜,凝望屏与窗,于榻上横卧,看得好一场皮影戏:

    只见一人,倒似个勇者,或与躬身暗笑者争,或与恶禽格,或与猛龙搏。

    大概蕉叶颇韧。

    看着看着,终得睡了。

    于是阿叶回来时只听得浅慢鼾声,匀停沉稳。

    女史遂回了案上。拿个无字卷册,起了新的秦王起居志,提笔便录:

    文德元年,三月八日,秦公子晦为秦王。夜,宿甘露殿。夜中,命去一叶芭蕉。无所幸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