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顿先生一如往常的热情好客,他亲自迎接了傅眀深和舒言,早在先前就让温斯莱特女士准备了美味可口的极富苏黎世特色的晚餐,并且时间把控得令人赞叹,就在他们进公寓并且得到妥善的休息后,温斯莱特女士便敲了门轻声告诉他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舒言在途径过道时,温斯莱特女士笑容灿烂的同自己打了招呼,这使得她的情绪更为美好,一面跟着傅眀深入了屋,一面细细观察周围风格时倒忽略去了他们两个人的谈话。

    “舒小姐来得很及时,这三天我已经缝制好了一件衣服,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联系舒小姐过来。”格林顿先生将纸巾整齐地折叠好放置一边,和蔼地笑着看向傅眀深:“没想到你已经将舒小姐带到敝舍。舒小姐初来苏黎世,可去附近名胜古迹欣赏过?这些天下雪也正是去附近滑雪场消遣的好时候,你旁边这位先生可是为优秀的滑雪手,大可趁此机会放纵一时。”

    “我知道你会滑雪,可没想到竟然是个优秀的滑雪手!”舒言微侧头小声地向一旁正淡然享用美食的傅眀深分享惊讶,又一想这举动实在是对格林顿先生失礼至极,又赶忙抱以歉意地向对面的格林顿先生说:“有时间一定会渴求着这位优秀的滑雪手陪同一道去滑雪场,格林顿先生从不会让我失望,衣服的事我也不必担心。”

    “格林顿先生还像之前一样每周都有订单?”舒言还在为傅眀深这出格的询问惊讶的时候,只听得他继续说:“只怕格林顿先生因为这份慷慨的心会接连收下数不胜数的订单,结果就是在无数个寒冷的夜里都将与这份对艺术的热情和设计稿图度过夜晚。”

    “天呐,这简直太辛苦了!”舒言惊呼出声,接着又说:“格林顿先生这份简直是我不能比较的,我以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一辈子都要奉献给摄影工作,结果却总是会被各种原因打得稀里糊涂不记誓言。”

    格林顿先生应和着她的赞美,傅眀深沉默寡言的性格看来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个难以忘记的事,以至于到了最后三个人都各自享用美食,偶尔格林顿先生会提出一些新奇的看法,傅眀深会对某道美食赞美一二,不过也只是小小插曲而已。

    晚餐过后,傅眀深和格林顿先生踱步到了阳台处聊天,舒言同那两个男人也寻不着共同的话题,于是便趁着温斯莱特女士在沙发出做手工的时间,坐到了旁边同她说话。

    她这些年流迹世界各地,语言倒也多少有些了解,不过大多只能做简单的介绍,于是只能用英语同她说话:“温斯莱特女士的手工很精致,就我妈妈一样刺绣很好看。”

    “很感谢舒小姐的赞美。”温斯莱特女士带着银制的老花眼镜,臃肿的手指捏着一根极细的针穿梭在棉布上:“看来舒小姐对手工也很有兴趣,这简直是傅先生的福气——有位中国友人的好处就是能习得东方的老话,贤惠的女子往往会使家庭更为美满。”

    “不——”舒言知道她误解了:“我和傅先生只是朋友。”

    “天啊!”温斯莱特女士不可置信地张嘴,接而又说:“舒小姐是摄影师,必然知道人的眼睛是情绪表达的出口,我可是从傅先生的眼里看出了你对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傅先生可从来没有带女士来过这里,也从来没像刚才那样拘谨又小心翼翼,像是一个初次见面不知所措的孩子。”

    舒言只差将惊疑展现在面容上,只听得温斯莱特女士喋喋不休地将所见所闻一一列举,只为了将她的想法得到证实,然而这并没有让舒言因为得知真相而喜悦——她倒不是怀疑比自己富有经验者得出的答案,只是这不得不使她直面一个自以为过去了许久的问题……或者说是麻烦。

    温斯莱特女士见对方若有所思,想到他们的私事自己插手过多,于是转了话题落到刺绣的事情上:“舒小姐的母亲对刺绣很有了解,如果有机会,我很想与令母沟通一二——你知道的,东西方刺绣截然不同。”

    舒言脸色平静:“抱歉。”

    温斯莱特女士随即反应这是个令人伤心的事情,向她表示了歉意,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就怕等会儿一开口又会是令人窘迫难受的话,到了最后还是舒言寻着几个话题浅浅的聊着。

    而正被舒言惦记思虑着的傅眀深,此时正对着冷冽的风思考人生。

    “就是那位舒小姐吧。”格林顿先生半眯着眼睛才能直面冷夜的侵袭,他有晨练的习惯,身子骨也比平常老人硬得很,甚至在刚才傅眀深提议进屋都决然拒绝,势必一展自己的身体力行:“当她找到我,并且请求我为她设计稿图缝制衣服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口中那位姑娘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我想格林顿先生也不会答应这个请求。”傅眀深微颔首笑了笑:“老先生您可不是个顺应时事的人,也绝不会答应这个喜欢一时兴起又涉世不深的女人所提出的过分请求——不论如何,我在此向你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