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牙商:“合着你们连人底细都没摸清就把钱借出去了?”
郑龙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你懂什么啊。不说别的,就说他那家徐门字画铺,不出三天把一块死地变活,扬州城里还有读书人特意跑去观摩,瓜州街这几天生意都比以往好了两倍,多少商户过来续约,算盘都打包浆了。而且动脑子想想吧,那可是六百两,每月加利息就得给商会还八十两,咱们副会长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借你几个泼天大胆,你敢借吗?”
牙商想到副会长的那些个阴损手段,打了个寒颤:“还真不敢。”
郑龙说着,揭开那瓶酒的盖子:“那不就得了,这钱反正在钱庄存着也是存着,还不如借给有钱人生钱呢,而且反正出钱的是商会,你瞎操什么心啊。”
“喝酒喝酒。”
西城外五百亩地被卖出去的当天,徐和熙就吩咐郑龙找了郊外的一群樵夫来填那块地。泥水地坑深,要填平是个大工程,泥沙都得从外往里运,因为怕影响到瓜州街的人做生意,往来路上都按照徐和熙说得洒了水,倒也没激起多大的烟尘。
只是瓜州街的人看到这些填地的樵夫,一时间都十分好奇到底是哪个冤大头买下了这块赔本的地,也都在猜测这个人到底要在这块地上干什么。
正此时。
一台八抬的轿子从青石板路外远远走来。
自从御舟停靠扬州码头后,整个扬州的官员密度就攀升到了一个峰值,一块招牌砸下来,五个人里可能就有三个官,而用得起八抬大轿的,不出意外都是大官。
行人们见状纷纷向两旁避让,低着头等轿子先过。那轿子稳稳当当,正走上瓜州街的时候,忽然停在了街尾的一个字画铺前。
原本停在字画铺前的文人们见状,一哄而散。
那轿子窗口的帘子是镂空的,里面的人能借着缝隙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只能看见里面坐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轿子前站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那人在轿边俯首听了一会,接着走到铺子前。
“头家,我家大人问你,你们挂在正中的这幅画怎么卖?”
这人声音是异于常人的尖细,正趴在柜面上休息的荣冬闻言抬起头,扭过头看了一眼挂在身后正中央那副水墨画,揉了揉眼睛:“三百两。”
那人:“三百两?”
似乎没想到这画能这么贵,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转身停在轿子边说了几句,紧接着重新回到铺子前,不情不愿地掏出三张百两银票拍在桌上:“拿去,把画给我们大人包仔细了!”
荣冬看见那三百两银票,眼睛都直了,但想到徐和熙的嘱托,只能低头仔仔细细包好了画,然后连同三百两银票一起递给那人:“画您拿去吧,就不收您的钱了。”
那人一愣:“不是刚才还说要三百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