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顾先生下意识便反对。自己要当值,自然是不能陪着窈娘去朔京;儿子跳脱冲动,自也不能陪着同去。那便不能去!好好的小娘子,没得跑去朔京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作甚?
父母一开始不会同意,顾窈娘早有预料。但她经过这几天的考量,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十年恩义,秦毓秀能说断就断,我却是不能的。他得了圣人亲赐,这门婚事自然只能作罢。可咱们顾家予他的情分、予他的钱财,都得好好算算。更何况如今,都是因为他娘!他娘什么都敢胡说,旁人才跟着羞辱我!他秦毓秀欠我们家的、欠我的,都得一一算清楚。”
“简直就是胡闹!”顾先生背着手在堂屋走来走去,复又看着窈娘道,“哪也不许去!”
见窈娘并不答话,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由又提高了声音——
“听到了没有!”
又为自己对女儿如此疾言厉色后悔,忙又柔声道:“窈窈,咱好好待在家里好不好?”
顾窈娘恳切地看着父母:“爹、娘,因为秦毓秀,咱们家丢了多大的脸?我总得知道,秦毓秀是迫不得已舍弃了我,还是他明知我会被人议论中伤,却还是贪慕权贵,负了我。”
“有那么重要吗?他秦毓秀怎么想的,重要吗?你乖乖在家待着,爹以后一定给你寻一门比秦毓秀还好的亲事!”
“重要。很重要。”顾窈娘十分坚定。“他若是无可奈何,我不怨他;若是他当真负了我,他须得道歉,付出代价。”
顾先生一直以来本就不赞同女儿出门行走,女儿家就该安生待在家中,到了合适的年纪嫁人、相夫教子。更遑论如今还有一把未知的刀横在头顶?
“如今众人都知道你和秦毓秀订过婚,若是圣人知道了,觉得失了面子,你去朔京不是去送死吗?”
顾夫人听了丈夫所言,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歉疚。都怪她今日气得狠了,口无遮拦地什么都说,此前的安排和委屈都白费了。
顾窈娘轻拍母亲的后背,安抚着母亲。
“哪有那么严重?圣人会震怒,不过是秦大娘揣测吓唬咱们的。秦大娘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她作出轻松模样,“虽然咱们没见过圣人,可坊间都说圣人宽仁,难道当真容不下我这个被辜负的可怜女子?”
顾窈娘心中亦是没底,但不愿见母亲自责,想着办法宽慰。且她心中总有一股劲拗着——无论如何,她可都是受害者。圣人总不能拿她撒气吧?这是不对的!圣人总不会犯错吧?
更何况,缘何她便只能坐在家中等待长辈的安排?
“我长这么大,从未出过青云县。我也想去朔京看看。”顾窈娘想,朔京的男儿不知是何样风姿,秦毓秀在青云县算是个极出挑的才俊,不知在朔京又算个什么?
心中想着,面上也不禁露了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