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哪也不许去!聘者为妻,奔者为妾,婚事的事,自有我们长辈做主,不是你一个闺阁女儿家应当过问的!说出去……”话方一出口,顾先生也知道自己此话着实刻薄,可心中又实是不愿见女儿为婚事忧心。在他心中,儿女未来皆由长辈所计,顾窈娘着实不必也不该为此奔波。

    气氛陷入凝滞,顾先生停下来似在斟酌用词,却终究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不好听。”

    顾窈娘只恨父亲说话过于难听,不愿再说话,只抿着唇不发一言。她心知无法说动古板的父亲,便也不再多言。

    顾夫人自来以夫为天,心中虽是疼惜,却也不愿在小辈面前拂逆丈夫。堂中霎时安静了下来,一家人沉默相对。

    待得夜里,顾夫人与顾先生就寝,顾夫人方才将自己心中考量说与丈夫。

    她心知窈娘并非轻浮女子,今日丈夫所说,实在是刻薄,小姑娘如今只怕是心中委屈难言。且窈娘心志坚定,心中认为“应当”之事便会竭力去做,一味劝阻,只怕适得其反,迫得窈娘背着父母偷偷绸缪行事。

    事已至此,倒不如答应让她前往朔京,只约法三章,需得时时常与家中通信,不许鲁莽行事,方才顾得两全,不至于让孩子完全脱离了看护。

    孰料顾先生闻得此言,便生了怒。他最是守礼刻板,只认定窈娘不可离家外出,其余诸事都可容后再议。大骂顾夫人妇人目光短浅,心思歹毒,平日里便与窈娘不甚亲近,如今窈娘出事,便恨不得将窈娘扫地出门。

    顾夫人只被骂得莫名其妙,她含着泪怒视着顾先生——

    “好好好!窈娘现在好歹是我的女儿,我又怎会害她!你日日守着你那三从四德,你便逼得她和慧娘一样,在家里发了疯,你便高兴了!”

    说罢,翻身披上外裳,在房中噼啪翻腾一阵声响后,便摔门而出。

    顾先生从未见过妻子如此盛怒,颇为惊讶。妻子口中的慧娘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幼时亦是如窈娘那般有主见。只是发生那事后,自己为着慧娘名声考虑,日日将她拘在家中,多年前便已郁郁而终。

    今日两次失言,他也曾愧悔自己说话让人难堪,却也舍不下脸去道歉。

    见妻子将妆匣摔摔打打负气出门,心虚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