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观真微微笑道:“那就有劳大夫了,我与这庖厨之道实在合不来。”

    方觉始忍不住嘟囔起来:“这世道真是奇了,要是用剑的都与厨子不相干,那我这用锄头与金针的就更没什么联系了,怎么他站在那儿,我坐在这儿。”

    好在于观真不算良心太坏,还愿意跟他聊天解闷,便知晓这几日苗疆多了几个奇怪的伤患,中不同的蛊,不同的毒,都被指来看方觉始。还不等于观真再问,一条活鱼杀好,去鳞开膛,那矫健的鱼尾被利落斩去,于观真给面子喝彩:“大夫好本事。”

    方觉始十分得意,要有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那是当然!难道这一月我是白练的?”

    于观真心中好笑,他送杀好的鱼去厨房之中,里头锅已烧得很热,有几碗菜放在边上,见他进来,觑了眼鱼,便泼下一勺油,发出“刺啦”的声响来。

    那人问:“你爱喝鱼汤吗?”

    于观真道:“要好喝才行。”

    崔嵬似是想笑,到底是没笑出来,只是回道:“去等着吧。”

    好不容易总算将午饭折腾好,鱼汤炖成乳白色,鱼肉嫩滑如豆腐,上桌时仍沸着,滚出些气泡来。

    于观真虽说要好喝才行,但早就等着这盆鱼汤,才上桌就盛了一碗,凑到嘴边喝了小口,不由得皱起眉来。

    “不合你的胃口?”崔嵬正在盛饭,心神却注意着这边。

    于观真轻轻吸气吹凉,要是往日,他就直接张嘴扇风了,只是怕在崔嵬面前丢丑,方才忍住,将艳浓的红舌压在白牙下,只露出小半截,隐约从张开的双唇处可以看见:“烫!”

    崔嵬感到一阵不自在的燥热,不由心道:“果然很烫。”

    方觉始有些孩子心性,想到自己费劲剖鱼,还被抢走了第一碗鱼汤,正气恼就见对方吃瘪,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叫你喝这么急!”他自顾自也盛了一碗,用勺子挖起一大块鱼肉与汤,做作地吹凉,方才一口送进嘴里,顿时惬意,“鲜!”

    于观真眯起眼睛,觉得这是大夫有意挑衅。

    到最后满桌菜,竟只有那盆鱼汤被喝得干干净净,崔嵬一碗未盛,全被方觉始与于观真瓜分。

    方觉始打了个饱嗝儿,肚子被汤汤水水撑得圆鼓鼓,他活像只吃饱的猫,蹭了蹭嘴角,抬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汤盆,心中一咯噔,略有些没底气地看了眼崔嵬,不好意思道:“你怎么一碗都不盛,我们也忘了留。”

    崔嵬不动声色地问道:“今日的鱼汤好喝吗?”

    “好喝,好喝。”方觉始忙道,又撞了撞于观真道,“你说是不是?”